此时,不远处匆匆走来一名县吏,朝杨定抱拳禀告道:“大人,郭县丞在大人的廨房等候求见。”
“我知道了,多谢相告。”杨定点点头,脸上并不意外,因为那郭治正是他派人叫来的。
片刻后,杨定带着魏栋来到了廨房。
那间廨房,曾经属于毛公,廨房内的装饰很简单,除了一张处理政务的书桌外与几把椅子外,就只有摆着满满的书柜。
至于那些书柜上摆放的究竟是些什么书籍,杨定亦不清楚——为了避嫌,免得传出去一些不好听的话,他这几日并没有急不可耐地入主这间廨房,而是将精力花在毛公的祭日一事好,寄希望此举能够笼络县衙内的人心。
包括他方才劝说毛老夫人,主要也是为了笼络县衙的人心。
大概是注意到了身后方的脚步声,等候在廨房内的县城郭治转过头来,见杨定带着魏栋走入屋内,当即转身拱手行礼:“杨公。”
杨定摆摆手,谦逊地说道:“杨某初来乍到,对叶县既无功劳也无苦劳,如何当得起‘公’的尊称?”
县丞郭治深深看了几眼杨定,改口说道:“大人,大人命卑职整理近几年的账簿,卑职已整理完毕,请大人过目。”
“有劳。”
杨定拱了拱手,旋即在郭治的注视下,迈步走向书桌。
这廨房内的书桌,看起来着实是有些年头了,桌案上难免也出现了一些裂隙,甚至还有一些缺落,但整张桌面却颇为干净整洁,杨定伸手用手指在桌面上一划,也没有发现手指上有什么灰尘,可见县衙里的人时常打扫。
郭治注意到了杨定的动作,眼眸中闪过几丝异色,拱手平静地说道:“这屋内的家具、摆设,着实是有些陈旧了,倘若大人对此有何不满,可以吩咐卑职派人更换……”
杨定是什么人,岂会听不出郭治这话的言不由衷,他当即笑着说道:“不必了,虽是旧物,但却是毛公用过的旧物,睹物思人,这些旧物可促使我勉励自身,以毛公作为榜样。”
这投其所好的一番话,不管郭治信与不信,但听起来确实十分舒服。
只见他微微一笑,躬身说道:“那大人便先看着,卑职先且告退,若有何吩咐,大人再派人传唤卑职。”
“且慢。”
杨定喊住郭治,旋即在后者不解的目光中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郭县丞,我方才去见了毛老夫人,老夫人体谅我,执意要搬出县衙,你知道,毛老夫人还要在叶县居住一阵子,等他长子回到叶县,再将毛公的墓地迁至故乡……考虑到毛公曾经的功劳、苦劳,再思及老夫人年事已高,我有意在县衙附近为老夫人寻一个住处,也方便我县衙派人照顾,这段时间其家中开销,皆由县衙拨给,县丞意下如何?”
郭治颇有深意地看了看杨定,待略一思忖后,拱手说道:“大人仁厚。”
“应该的。”杨定一脸谦逊地摇摇头,旋即又说道:“我初来乍到,这件事能否请县丞代劳?”
郭治乃是毛公提拔重用的人,又岂会拒绝这件事,当即就拱手应下:“卑职遵命,这件事就交给卑职,请大人放心。……大人还有别的吩咐么?”
杨定摇摇头。
见此,郭治便躬身退了出去。
看着郭治躬身离开,魏栋捋着胡须微笑着对杨定说道:“少主做事,愈发稳重得体了,相信不出几日,这县衙的人便会出现消除对少主的偏见……”
“但愿吧。”
杨定微微一笑,拉出书桌后的椅子坐下,旋即从桌上那堆积如山的账簿中抽出一本厚的,坐在椅子上翻看着。
叶县的县簿,虽然看似有些繁杂,但每一笔收支都列举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