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杨定便唤来一名官吏,吩咐道:“去请郭县丞来我处。”
“是。”那官吏应声而去。
不多时,县丞郭治便再次来到了廨房内。
大概是因为杨定拉拢人心的手段,此时郭治的态度明显要和善许多:“大人,有何吩咐?”
暗中示意老家将稍安勿躁,杨定站起身来,将郭治书桌旁,旋即指着桌上的账簿说道:“不瞒县丞,方才杨某观阅账簿,感觉账簿有些出入,不知郭县丞能够为我解惑?”
乍一听这话,郭治的面色立刻就沉了下来,但旋即,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试探道:“大人莫非是看到历年的税收大幅下降?”
“对。”杨定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郭治。
得到杨定的回覆,郭治顿时释然,叹息说道:“那就不怪大人了,当日卑职在清算时,亦……唉,此事说来话长了。”
说着,他取过桌上的一份账簿,径直翻到六七年前,旋即对杨定解释道:“大人恐怕有所不知,我叶县虽是大县,但近十年每年的税收,大致也就是如此,直到五年前……”
杨定低头看了看六七年前的税收数字,这才发现郭治说得没错,他不解地问道:“五年前?”
“唔。”
郭治点点头,解释道:“大人应该有所耳闻,鲁阳的乡侯赵璟,与毛公交情颇深,当年毛公还在世时,县衙里时常有人与毛公打趣,打趣毛公待鲁阳乡侯胜似亲子,当然,那只是一个玩笑。……五年前,鲁阳乡侯赵璟的二子赵虞来到叶县,说服毛公,随后在毛公的帮助下,联合鲁阳、叶县两地的商贾,联合创建了鲁叶共济会,集鲁阳、叶县两地商贾之力,赴宛城与王将军的军市交易,从那年起,我叶县发展加促,附近乡县必先汇聚于我叶县,然后再赴宛城,因此,我叶县的税收迅速增多……关于鲁叶共济会的事,此乃我叶县的骄傲,县里人人皆知,卑职就不多说了。”
顿了顿,郭治又说道:“后来鲁阳乡侯一家遭难,赵二公子亦身遭不测。这位二公子在世时,曾提拔魏普、吕匡二人为其副,协助他管理共济会,赵二公子过世后,魏、吕二人为了争位反目成仇,最终,魏普失败,率领近一半叶县商贾投奔汝阳,创了另一支共济会。曾经赵二公子所创的鲁叶共济会,就此一分为二。……尽管同出一支,但这两支共济会势同水火,叶县深受影响,因此税收远不如当年,更有甚者,近两年昆阳县又闹贼患,这股贼子号曰‘黑虎贼’,不伤民、不扰民,专门抢掠鲁叶共济会的商队……吕会长多次前往昆阳县交涉,昆阳县也多次组织官兵围剿黑虎贼,但始终不能根除……其中具体,卑职了解地也不是很详细,大人不妨召见吕老贾,听他当面说一说此事。”
听郭治讲述完其中曲折,杨定这才恍然大悟,一脸歉意地说道:“杨某初来乍到,诸事不明,竟误会了郭县丞,还请郭县丞莫要见怪。”
郭治摆摆手说道:“此事确实不怪大人,即便卑职突然看到那份账簿,卑职也会产生疑虑。不过请大人放心,卑职绝不敢做中饱私囊的事。”
“这个在下自然相信。”
杨定好言安抚着郭治。
待郭治离开后,杨定摇摇头说道:“还好问了问,否则……话说回来,想不到其中竟还有这等曲折。还有那赵氏二子,此子年纪不大,竟能想到联合鲁阳、叶县两地的商贾,与王将军的军市交易……”
说到这里,他眼眸中闪过几许惊讶之色,低着头若有所思。
魏栋并没有注意到杨定的神色,嗤笑着说道:“这个赵二公子,看来也是个聪明人物,可惜他挑人的眼光不怎么样,他一死,他提拔的那两个商贾便开始内斗争权……”
说到这里时,他这才注意到杨定那所有所思的神色,不解问道:“少主,怎么了?”
只见杨定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忽然想起,五年前的九、十月,太师曾收到王尚德的书信,王将军在书信中希望太师在朝中帮他说项,免得朝廷追究他擅设军市一事……以王尚德的性格,这种事他肯定是先斩后奏,换而言之在太师收到书信的那会儿,王尚德就已经在宛城开设了军市,但应该时日不多……既然时日不多,那赵氏二子,又怎么知道宛城开设了军市呢?莫非此子与王将军相识?”
魏栋闻言笑道:“少主值得为一个死人费神么?这点小事,若少主想要知道,写信问一问王尚德便是。”
“也是。”
杨定闻言笑了笑。
虽然对那位赵二公子有些兴趣,但既然对方已不在人世,那自然没必要再多费精力。
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想办法将身在汝阳的,以魏普为首的叶县商贾再请回来,然后想办法说服吕匡,使两支鲁叶共济会能消除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