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份敢于让阎广山弹劾的魄力,真是兵行险招。
宇文渊不想她竟清楚此事,轻轻“嗯”了声:“我清楚父皇的性子,阎广山如此弹劾我反而不会有事。近年豫王得贤王美名,连父皇也要忌惮于他。而阎广山是被豫王抛弃的棋子,况且他人品过硬,才能出众,父皇必会重用。”
忘忧见宇文渊分析得头头是道,心里竟生了疑窦,有主如此,还要她这个谋士做什么?
“关山口之事朝廷尽数怪罪在贼匪身上,但这箭雨却不是贼匪做的……”这些天她旁敲侧击问了宇文渊这个话题,但他皆闭口不谈,现在事情几近尘埃落定,也该有个交代吧?
宇文渊低下头转了转扳指,这件事里头有韩珂功劳,他心里头不愿与忘忧提起他。
“这批箭矢是军中赦造,又在永州地界,太子必有最大嫌疑。”他顿了顿,“父皇不会拿太子如何,这次只是为了日后日耀营事发,父皇回想起来前后贯连,怒气更甚罢了。”
这次栽赃确实精彩,太子一定会说若他想要宇文渊的命一定不会动用自己的势力,箭矢上断断不会出差错。不管宇文璟信好不信好,这罪都是关山口人的。
但若日耀营败露,宇文璟盛怒之下不会细想就会将这次刺杀归结于太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定越想越觉得是太子所为。
若有一日为敌,你真是可怕的对手。
忘忧不知道,她担忧的真正的“可怕对手”正是鬼衣侯韩珂。
“殿下。”忘忧轻轻唤了声,她一想起国师还是心里没底,“凤子隶不得不防,傩戏当日不可轻举妄动。虽不知他为谁做事,但我猜测,他想对你们动手……”
忘忧说的正是宇文渊担心的。凤子隶表面上不参与皇家争斗,但暗地里如何没人知道。也许他是自己另有目的?
“那日我不能动用自己的人,一切还要依靠你。”宇文渊收回想要推开门的手,轻轻咳嗽几声,“好好养伤,我走了。”
他说得迅速,走得迅速,不给忘忧一点回应时间。
中元节那晚,注定是不眠之夜。她自当用尽全力护住宇文渊。不论是栽赃还是遇刺,她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
一日后,整个永州几乎出动了一半人送行,沿路官员接到消息也尽心为他们安排,一路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岔子,快马加鞭,行了近半个月才到了京都。
刚入城,忘忧便从王钰挑起的车帘缝隙中看到前面等候着几队接风人马。
“柳……”她看见其中一队人马的马车上挂着写有“柳”字的藏青流苏官制木牌。
一旁牵马等候的男子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一身宝蓝色暗纹袍子随风而动,身板直挺,是武人之风。他正是柳家独子柳步青。
王家马车到达后与接风人马寒暄了一会儿便告退,柳步青在宇文渊马车前作揖交谈,时不时望着忘忧马车,应是说些感谢的话。
来接宇文渊的是皇帝身边近侍,看这架势是要直接入宫面圣。但与柳府迎接人马相比,未免太过寒碜,在皇帝心里这个儿子就是如此不重要……
“小姐,该走了。”王家仆人抬了一辆轿子来,来到车外毕恭毕敬。
“我会常来看你和哈哈的。”王钰有不舍之意,但也只能与她告别后跨上两人抬的轿子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