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战阵变化,纵有万千,其理却只有一点。即:
通过各种变化,制造局部优势,通过这种局部优势蚕食敌人,最终瓦解和击溃敌人。
四个月前,沐血曾经在草原上和碧空晴战过一场,那时,他也是被陷入重围之中。
与今天不同的是,碧空晴的指挥战术,更趋向于厚重大器。他以层层卷卷的口袋阵和绝对的战士实力来对抗沐血的尖锋突击。
他之所以可以这样做,是因为飞雪卫是一支战力与战斗意志绝不逊色于天风军的部队。
而今天,那个神秘的蒙面人摆下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战术,其实也是因为马匪自身散乱的特性。
他们不是军人,他们欺负弱小时凶悍,可真到了战场上,却鲜少有敌人拼死一搏的勇气。虽说马匪有近四千之众,人数更超过当初的飞雪卫,但是战力其实还要比飞雪卫差上许多。
也正因此,蒙面人不得不使出这个旋轮骑战法,以最大限度的发挥马匪们超卓马术的特质。说白了,这帮马匪就是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主。
然而,苏云的建议,使得马匪们的车轮骑战法出现了一道裂纹。要是正规军人来使用这种车轮骑战术,他们必定会不顾死伤也要强行冲开冲垮这支二百人把守的通道线。
马匪们却不行。
蒙面人曾经在训练时要求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持骑兵的高速运转,以保持巨大的杀伤力。
这个命令,在马匪们的执行中,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
你不是要我跑起来吗?行,我跑。我绕开这帮拦路的小子跑还不行吗?
缺乏拼命的勇气,自以为是的聪明和天性的阴奉阳违桀骜不逊的性格,使蒙面人的指挥出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原本严密的车轮骑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这条裂缝将左右两支旋转盘绕的骑队分成了两个方向。里层旋转的骑队,开始更加的往里侧靠拢。而外层旋转的骑队,则越发向外散开。两支原本紧密切合,可以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杀向对手的骑队,就这样越离越远了,留出了中间一道狭长的缝隙和二百战士死守住的那条血色通道,构成一道狭长的十字空间线。
原本以割裂突围骑兵为主要防御手段的双旋骑队,在这刻,反而被敌人的二百步兵给生生分离了。
沐血或许不是战场指挥的大家,但到底是经历多次战斗的老兵。
那一刻,他立刻就看出眼前的车轮骑堵截战术出现了重大的执行纰漏。心中大喜的同时,他高声狂叫:“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我们一起杀开一条血路!”
苍茫草原上,一支在大战中迅速成长的雄浑铁骑,浩荡出一片沸扬杀声,高举手中的刺矛马刀,呼啸着冲向那道正在逐渐扩大的裂口。
他们已等不及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撕开那条血路。远方却是一袭红云卷起的波浪冲锋。
那是马匪风娘子带着的五百预备队从正面以巨大的冲击之势来租截他们的突围。
一条巨大的车轮,因为这小小锲子插入,导致被分成两条盘旋飞舞的长龙,面对的,却是沐血带领的部队的尖刀般的冲击。
方圆数百平方的战场,成了生命的绞肉机,马刀齿轮般的疯狂旋转,迅速收割着对手的生命,也付出自身巨大的磨损代价。
双方都在以自己的正面冲击对方的侧翼,狭路相逢,惟勇者可胜。
沐血和佑字营的战士都疯狂了,强劲的冲撞,剧烈的挥砍,一次次挥劈战刀,刺递长矛,鲜血飚扬中,**酸痛,灵魂麻木。
沐血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多少箭,多少刀。
这是他有生以来他打得最惨烈的一次战役,大批大批的战士从他的身边倒了下去,战马嘶鸣出痛苦的悲啸,眼前是触手可及的十字通道。
车轮骑的旋转在这刻最后的冲锋中已经逐渐陷入了一个泥窝中,转速停了下来,围绕那小小一片血肉天地,各方杀个不休。
战法在这刻正在失去效用,擅长个人搏击的马匪们最终无法用自己的生命来坚持阵式运作,他们纠结纠缠,互搏撕杀,血光冲天,沐血须发蓬张,眦睚出一片血火怒潮。
来截的马匪。。。胆寒了。
这帮人,是典型的拼命了。他们不顾己身受到的伤害,拼命地攻击对手。没有了武器,就用牙咬,拉着对方一起坠下战马,然后承受那数百铁蹄的践踏。对手的每一名战士倒下,都势必要带走对方一人甚至数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