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中平元年(184年)。
地点,九原县,无名小院。
虽然已是三月,理应是草长莺飞,春光烂漫的季节,但是在这极北苦寒之地,却依旧很难看到春的痕迹。
就算是这座位于九原县城中的雅致小院,也难免透着几分萧瑟。
院子里,一名少年独自坐在屋檐下,眉目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汉子匆匆从外面走进了院子。
少年抬起头,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中年汉子,眉头微挑:“恭正,如何?”
被少年称之为“恭正”的中年汉子走到屋檐下,先是对着少年行了一礼,然后才苦笑着开口道:“子思,你这岂不是明知故问。夫人临产在即,奉先他怎么可能离开?此番某按你说的去询问奉先,可是被他狠狠地说了一通。”
听到中年汉子这么说,名为子思的少年不出所料的笑了笑,淡淡道:“那倒是可惜了。黄巾起事,这可是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自大汉开国以来,大概也只有王莽之乱能与此媲美了。”
闻言,中年汉子疑惑的看着少年问道:“子思,不是某不信你,不过这太平道真能给朝廷造成那么大的麻烦?一群乱民,朝廷大军所至,不应该是传檄而定吗?”
少年轻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确实,有些东西在发生之前,就算你说出来也很难取信于人。
在黄巾之乱发生之前,有谁能想到,汉帝国,这个屹立于东方的巨人,居然会因为一群乱民而分崩离析呢?
要知道,虎死骨立,不管现在的大汉如何衰弱,但是其四百载的底蕴却摆在那里。
就算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更何况现在的大汉只是衰落,还没到已死的地步。
然而事情的确就这么发生了。
一人高呼,大汉除了司隶以外的十二州当中有八州为之揭竿而起,给了这个迟暮的帝国重重一击。
纵然最后张角还是失败了,但是大汉这个垂垂老矣的帝国,也因之以一个更快的速度走向了衰亡。
少年没有解释,中年汉子也没有再追问。
他知道,面前的少年跟他那个胖胖的先生一样,有些时候就是喜欢搞得神神秘秘的,总是不把话说清楚,而有些时候就算是解释了,他也听不懂。
他只是道:“没办法,子思,奉先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他平时功利心稍微重了一点,但是相较于名利,身边的人才是他最在乎的。现在夫人说不定哪天就要生了,你这个时候让奉先领兵出征,他怎么可能答应。在奉先看来,再大的功劳,也比不过他那即将出生的孩子。”
“所以我才只是让你去问一问,如果他拒绝了那你就回来,并没有硬要让你去劝他。”少年道。
中年汉子嘴唇微动,听着少年口中一口一个“他”,尽管知道说了也没有什么用,但是中年汉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子思,当初的事情的确是奉先疏忽了,可是,你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认他吧?”
看了中年汉子一眼,少年面无表情的反问道:“是他让你来问的?”
虽然少年语气很平淡,但是中年汉子还是无端的觉得空气冷了几分。
赶紧摇了摇头,中年汉子道:“子思你误会了,奉先并没有跟某说什么,只是某自己想问一问。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亲兄弟啊。”
淡淡摇了摇头,少年道:“既然不是他让你问的,恭正你就不要管这么多了。我并不是埋怨他什么,只是,以前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得了,这件事,还是等我想起以前的事情再说吧。”
闻言,中年汉子知道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看到中年汉子这个样子,少年眉目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叫吕忆,字子思。
中年汉子姓高,名顺,字恭正。
现在是中平元年,这里是并州五原郡郡治,九原县。
既然如此,高顺口中的奉先,自然不会有别人。
吕布,吕奉先。
一个历史上评价褒贬不一,一个功利心极强,一个十分顾家的男人,同时也是一个纵横了一个时代的战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