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的不杀之恩。”陈澜感激道,她双手捧着金瓶跑到高彦身旁,低头看着浑身是血的高彦,眼中含泪,“兄长,你喝下它。”
“他在骗你,我已经活不成了。”高彦看着陈澜,摇了摇头。
“兄长,你能不能听一次我的话。”陈澜泪流满面,“你总是这样一意孤行,我们才落成现在的样子。你听我的,喝下它,我们一起离开,好么?”
高彦看着陈澜乞求的双眼,心如刀绞。小澜说得对,他就是个自负的混蛋,总是自以为是,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曾经的他们没有什么选择,饥寒交迫,只能走上这条通往深渊的路。他拼尽全力保护她不受秘党的伤害,自己却先倒在了战场上。
高彦早已预知自己会死在秘党的斗争中,却不敢去想她的未来。或许让她进入岦党就是一个错误,参加秘党的每个人随时都要为它赴死,他,却舍不得让她离开。
高彦眼中的哀伤一闪即逝,他轻声问道:“小澜,你把邓公的位置泄露给他了?”
陈澜擦了擦眼泪,低声道:“我想让你活着。”
“傻丫头。”高彦幽幽地吞吐一口气,“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邓公。”
“兄长,其他的不要想了。”陈澜打开金瓶送到高彦的唇边,“你喝下它,我带你离开。”
高彦垂下目光瞧了瞧这个金瓶,忽然笑了,笑得那么凄凉,他抬头看向陈澜,道:“小澜,你相信我么?”
“相信。”陈澜的回答没有一丝犹豫。
“那好。”高彦直视陈澜的双眼,压低声音道:“等我喝下这瓶药,你立刻往马车那边跑,能跑多快跑多快。无论后面发生什么,不要回头,记住了么?”
“可是……”
“别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高彦盯着陈澜。
“是,兄长。”陈澜点头。
安赐站在距离这两人不远的地方,鹅毛般飞舞的雪花挂满了他黑色的大氅,他环抱双手,仰头望向远方朦胧的山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高彦叼住金瓶的瓶口,看了一眼陈澜,他轻轻点了点头,仰头将瓶内的液体一饮而尽。
“兄长,你感觉怎么样?”陈澜双手扶住高彦,泪眼中尽是期待。
“小澜,你快……”
话音未落,一口血从高彦口中喷出,血黑如墨。“兄长!”陈澜大惊失色,扭头看向安赐,“这是怎么回事?”
高彦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颤抖着从喉咙中挤出一个字,“跑……”
陈澜却已顾不了那么多,一把将高彦抱进怀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高彦的额角,冰凉。她看着高彦灰蒙蒙的双眼,哽咽道:“兄长,我对不起你……”
旁边的铃竟拍起了巴掌,轻声笑道:“感人至深的一幕。”
陈澜回头看着安赐,眼底似燃着烈火,颤抖着道:“原来你的话全是假的,你害死了他。”
安赐笑了,缓步走到跪在雪中的陈澜面前,伸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他俯下身子,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教会了你,不要轻信任何人。”
陈澜抬头看着安赐,只见这个面容柔和的男人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凶光在陈澜的眼底闪过,她突然伸手向腰间,一把拔出了护身的短剑,她手腕一翻,这柄刻着血槽的利刃猛地扎向安赐的咽喉。
安赐抬手擒住了陈澜的手腕,轻柔地摘下她紧握的短剑,他看着陈澜的眼睛,笑了笑,道:“我不会说谎,”他反手把短剑送入陈澜的心口,“这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安赐松开剑柄,轻飘飘站起身形,他根本不看地上的死尸,击了击掌,道:“我们要找到邓昌。”
“她的话可信么?”铃低声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