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灵霄被她这堪比发誓的脸色逗乐了,抬手按下灯的开关,照亮了她的眼睛,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快点出来。”
门关上,把房间一分为二的玻璃对面也开了门,陈甚宗被推了进来。
在里面待了这么久,陈甚宗像是老了10岁,往常挺直的脊背也弯了下去,两鬓斑白,看到姜茶,眸光微微晃动了一瞬,随后木然着一张脸,在椅子上坐下。
姜茶坐到他对面,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她这次过来就是来戳心窝子的,开门见山,“陈先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想必很想知晓家里的状况,我来就是给你带消息的。”
陈甚宗瞳仁颤了颤,抬起眼看姜茶,他脸上有深深的皱纹,身上的气息颓极了,又比之前多了两三分凶戾之气。
也是,监狱中大多是些十恶不赦的人,沾染上些,也见怪不怪。
陈甚宗嘴角抽动了下,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姜茶翘着二郎腿,嗓音不疾不徐,“唐嫽的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她好面子,又娇生惯养,没了你和陈总夫人的名号,她估计适应不了普通的生活,再说,当年的事她是同伙,可能过不久,你们还能在这里见上一面。”
“陈昭摇的话……她生病了,病因不明,我问了下医生,只知道她不爱出门,会做噩梦,可能是小时候放的那一把火报应到了她身上,后半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
听闻此,陈甚宗麻木的脸才有了一些明显的表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愤怒,也像是怨恨和憎恶,总之各种表情掺在一起,扭曲的不像个人了。
他动了一下手,两只手腕被铐在一起,想起如今的处境,陈甚宗又乖乖地把手放在的桌上。
姜茶望着他手铐上射出冷光,眼底深处聚拢了一团暗色,缓声说:“陈氏破产了。”她抬眸,对上陈甚宗的眼,他眼里有支离破碎的冷芒,姜茶嗓音似笑非笑,“陈时镜进了阮家的公司,阮先生很器重他,让他从特助坐起,江北那边没人知道他是陈甚宗的儿子,相信过不久,陈甚宗这个名字就会被人遗忘……”
陈甚宗爱什么,爱荣华富贵,爱权势,爱名声。
“我还听说,阮家的二小姐阮秋琳看上陈时镜了,陈时镜也有入赘阮家的想法,”姜茶笑了,语调低沉了些,“陈甚宗,家散人亡的感觉怎么样?”
陈甚宗已经怒极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腾的一下站起身,握着拳头的手砸在桌上,透过玻璃俯视着姜茶,怒吼道:“贱人!你这个贱人!”
在牢里住了这么多日,从被判死刑那一刻,恐惧的情绪就在他心里泛滥成灾,在四肢百骸中横冲直撞,几乎把他逼疯,可在这段难熬的日子中,怕着怕着,等着等着,就麻木了,渐渐被压在了心底。
如今罪魁祸首就出现在眼前,还耀武扬威,陈甚宗怎么能不怒,他有多怕死,就有多恨这个人。
在外头观察着的警察看他一个暴起,连忙推开门进来,把陈甚宗制止住,硬压在椅子上,“安静!”
陈甚宗胸口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喘着气,眼神像是淬了毒,瞪着姜茶的脸看。
姜茶没被吓到,冷静的过分,她低垂着眼眸,灯光压着睫毛在白净的脸上落下一抹灰影,掀开眼皮,看着陈甚宗,似喜非喜,似悲非悲,“一路走好。”
之后,起身,转身出了接待室。
几乎还能听到身后的声音。
陈甚宗在求饶,求身边的警察,“我真的没杀人!我是被冤枉的!是那个人害我,你们去抓她,你们抓到她就知道了!是她陷害我!!我没杀人也没贩-毒……”
从接见室出来,没看到翟灵霄的人,估计是去忙了,等出了警局,看到了阮漉。
阮漉蹲在台阶上,身边围了几只流浪猫,这几只猫不知是不怕生人,还是单纯不怕他,有一只还抬起前爪搭在了阮漉的膝盖上,喵喵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