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府书房内。
窗户半遮半掩的打开着,从外面吹过一缕微风进来,案桌前坐着一个雪白的身影,青年浅垂着长睫,漆黑的瞳仁中神色有些暗沉的看着手中的那一串佛珠舍利子。
已经整整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内,他和木木之间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联系一样,舍利子毫无动静。
握着舍利子的指尖早已经冰凉一片,他的心仿佛死寂了一般。
当晏子矜逐渐开始清晰的认知到,过往的两个月真如如梦幻影般消逝离去的时候,他的整个世界开始分崩离析,那一瞬间,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漆黑。
青年无措的颤抖着睫毛,望着手中那一刻逐渐暗沉的舍利子,他嗓音低哑着,像是乞求又十分小心翼翼的开口。
“木木,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木木,你在哪?”
“你是不是生气了?”
“……”
他红着眼,那神情哪还有在朝阳之上的半分清冷霁月,活脱脱的像一个坠入凡尘又惨遭痛苦的坠仙子。
书房里隐隐约约的传来青年哑着嗓子的哀求声。
“你说说话好不好,木木……”
“我好想你。”
压抑着,无法自拔的低泣,隐忍的哭腔和难过。
门外的卫谂不忍心的低垂着头,心中也感到一丝难过。
他没见大人口中的‘木木’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但是卫谂却时常听大人口中提起过。
卫谂知道,那个叫‘木木’的女子是大人心爱之人,并且不是寻常人。
普通人见不到,只有大人见过。
这要是换做别人知道了,估计都会说所谓的‘木木’是不存在的,是晏子矜臆想出来的。
但是卫谂却相信,因为他相信大人眼中流露出来的情感。
可如今,那个叫做‘木木’的女子似乎消失了,大人很难过,整日颓废,朝堂之事已经足足半月没有过问了。
君上多次派人过来探问,全都被大人拒在了门外。
卫谂没有喜欢过人,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大人。
突然有一天,卫谂发现,大人不见了。
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慈诏国内找不到大人半点踪迹。
等到大人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又是半个月之后了。
整整一个月没有出现在在众人眼中的帝师大人,终于出现了。
但是从那之后,帝师大人却再也没有上过朝堂,也没有过问过朝堂上的任何事情。
帝师大人病重。
君上请了天下无数明医过来,也无济于事。
卫谂只能眼睁睁看着大人的身子日渐消瘦下来,脸上毫无血色,病恹恹的,看上去羸弱无比。
可卫谂知道,这是大人所想看到的。
因为,伴随着大人的身体愈发地消瘦,大人的心情似乎也渐渐地有了一丝放松。
卧病在床的大人时常会痴痴地看着手中的那一串佛珠发呆,一看就是许久许久。
他会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仿佛在思念着。
终于,那一年的秋天,大人去世了。
去世的时候,大人的嘴角边挂着浅浅的笑意,手中紧握着那一串佛珠。
晏子矜去世的那一天,整个慈诏国轰动,哀痛仿佛入侵了整个慈诏国子民的心。
夜晚的星空稀疏无比,年迈的老方丈抬头看着逐渐暗下来的明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老方丈双手合十,沙哑的声音低语。
“阿弥陀佛。”
卫谂按照晏子矜在世之前的叮嘱,将他的遗体带到了安阳的一处偏僻小镇,但是晏子矜随身携带的那一串佛珠,卫谂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
“你真的决定好要以血滋养这颗舍利子吗?”
“是。”
“罢了罢了……这颗舍利子吸取了你的精血,当你离世后,会保住你的神魂。但滋养的过程及其痛苦,若是你能忍住,那就只能是命了。阿弥陀佛。”
“……”
忍受痛苦又有何难,千刀万剐又有何惧,这世间之痛,再痛也痛不过见不到他的木木。
晏子矜低垂着长睫,望着熟睡在身边的女孩,浅勾着唇角,缓缓的笑了。
他轻吻着女孩的眉心。
声音温柔。
“木木,我终于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