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黄太医的死,也是良妃的手笔了?”
穆砚之垂眸,“正是,我虽在朝中有些势力,但宫中时日尚短,比不过良妃,背靠秦太妃,人脉宽广。”
雨丝接连不停的落下,滴滴答答砸在屋檐上,溅起一簇小小的水花,又转瞬即逝。
顾云瑶默然不语。
宫中形势当真瞬息万变,不过短短半日,便风起云涌,波诡云谲。
“那,陛下……”
顾云瑶起了个话头,后面的话低低的,隐在水声中。
穆砚之牵起她纤细白嫩的手,轻声道:“莫怕,今后一切我虽不算有完全把握,但总算有所准备。”
只三言两语,顾云瑶已经明白,想来今日之事,从安庆帝突然昏迷,到良妃暴起发难,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看来,穆砚之谋划今日之事,已经许久了。
雨雾氤氲,雾气和水花中,顾云瑶浅浅笑着:“我晓得。”
突然间,急切脚步声响起。
穆砚之有些不悦的皱起眉,看向脚步声来源—朝安正满头大汗,冒着细密的雨丝跑过来。
“殿下,不好了……”朝安嘴唇嗫嚅,哆哆嗦嗦。
穆砚之不快道:“直说便是。”
朝安压低声线,“殿下,奴才派人去潘府抓潘大人,却被……却被人提前一步将潘维转移了。”
“可知是谁?”
朝安脚尖一颤,唯唯诺诺开口道:“是……邝闲云……”
轰隆一声惊雷响彻整个天际。
*
京郊一处偏僻的别院中。
这院落有些时日未住人,院中杂草丛生,篱落满是枝桠和碎叶,青石板路上堆着细细密密的落叶,一簇一簇,人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听得这声,潘维知道有人来了。
果然,不一会,正房的门扉被人推开,随着氤氲光线进来的,是着一袭玄色长衫的邝闲云,他青丝半披半扎,鸦羽般的黑丝披散在身后,映衬着面容雪色婵婵。
见潘维立在窗前,邝闲云当先笑了:“潘大人这里可住的惯?”
潘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看了看窗外的雨幕,问道:“邝大人好灵通的消息,老夫历经三代帝王,自问在朝中亦有几个朋友,却也对今日宫中形势一头雾水。”
邝闲云笑而不语,走到黄梨木雕仙鹤祥云的案桌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
“寒舍简陋,委屈潘大人了。”
见他不回答,潘维目露不满。
邝闲云好似没看到,斟了杯茶,摆了个请的手势:“潘大人,请。”
潘维却不应,只冷冷看着他,“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消息如此灵通?!如今宫中皇后娘娘如何?陛下如何?雍王又怎么样了?”
他连珠炮问了一堆,邝闲云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只留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潘大人,你饱读诗书,相必明白,寄人篱下是何意。”
潘维脸色一沉。
邝闲云唇角笑着,眸中却凝着冰雪,冷冷道:“如今形势不同以往,潘大人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是吧?”
雨声哗啦,潘维袖中捏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他忽然发现,面前的邝闲云如此陌生,像一汪深沉的海,内里藏着可以溺死一切的危险。
可如今,他已经身不由已,若不想死去,邝闲云是他唯一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