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宗的纷击法,自然重一个快字,但是又和道宗的闪电法略有不同。
道宗讲究法度,守时徐如林,不动如山,攻时其疾如风,略如火,其间转换灵动如闪电,不可预,不可测。
而东宗的路子则更偏于巧,虚划奇招令人眼花缭乱,难辨真假,如灵蛇弄信,蓄势待发。
暅之师承来自道宗,既然皆是快剑的路数,此时观剑受到的启发自然不小,连连弹杯称赞。
瓠采亭瞪圆了眼睛,像似想看清剑招的细微变化,一旁的庆云却嚼耳道,“师姐,若真和他们交上手,你若看得这般仔细,反而容易吃亏。”
采亭自认入道早些,被这个师弟说教,自然有些不悦,“你自己不好研习招式,反倒教育起师姐来了?”
庆云急忙摇头,“不,不,师姐误会了。我是见他们出剑的手法先缓后疾,出剑的中途都会有一到两次转向。起手时几人的剑路尚算清晰,但那却是虚招。后面变招发力加快,如果跟着对方的节奏做反应,必然会被打乱阵脚。若是任对手这样一剑胜一剑的抢攻,局面很容易就在对方的控制之下。”
暅之听罢不免拍腿附和,“贤弟的眼光果然犀利,一下子就看出东宗剑法的神髓。看来家师往日对你的称赞着实没有过誉。”
采亭哼了一声,反问道,“那,小师弟。你到是说说,不看清对方的招式,那交起手来要如何应对?”
庆云略想了想,指着台上解说道,“师姐,你看他们能把剑舞的如此之快而又不出差错,一定是勤加练习的结果。
这样的练习固然对提升剑术大有助益,但是也会养成惯常的变招节律。
所以如果和台上这几位壮士对战,需要先用大开大阖的剑法拉开距离,适应他们的节拍,然后在对方剑招将变未变的时候主动强攻。
他们既然出招注重变化,用力必然留手,所以剑意不如西宗果敢绝决。
若是时机恰当,击其前力之末后力将生之时,我觉得他们这些花把势一定不如师姐的乾雷三落精纯。”
瓠采亭一声冷哼,虽然听似不以为然,但师弟既然认为她能胜,这马屁倒也十分受用。
台上四人耍了一柱香的功夫,桌上的正餐也已上齐。
一个中年汉子披了身绸制短打,背背宝剑,缓步踱上台来。
先前的四位剑士见状一齐收势,对着台下一抱拳,分立了四角。
此时院中上百桌的筵席已是在座无虚,很多嘴碎的看客趁小厮们穿梭的空档也在相互嚼着舌头,“台上这位就是高将军的外甥,手底下倒是有些功夫。平日仗着舅舅做靠山,在梁国一代无人敢惹,号称一剑擎东梁,在江湖上也算得一号人物……”
待台上绸衫剑客一声轻咳。满场顿时鸦雀无声,正襟危坐齐望过来。
那人嘴角胡须微微一抖,似是颇为满意,双手擎着一樽酒,笑示众人,
“在下张影锋,乃是东宗聂派嫡传。
本支张氏,承自曹魏五子良将之首张公文远,系东汉末年由聂氏改宗。
远祖聂政,正是聂派开山鼻祖,也是东宗侠誉冠冕。
本支八百年源流,传承至今,某虽愚钝,不敢怠慢。
学剑三十余年,虽不敢拟祖辈天威,但侥幸略得小成,凡经百战,未示赧颜。
今日冒昧代宗派开堂设馆,择选良材,以光宗门。
同时也欢迎其他宗派的弟子客座,交流心得,互通有无。
张某先在这里谢过在场诸位,拨百冗临鄙舍,此间蓬荜,亦鉴辉光!
且共饮此杯!”
庆云等人这般年纪,最喜欢的就是凑个热闹。
见众人大声喝彩,也兴奋地击箸相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