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杰表演的是一部电影里的某个片段,讲一个警察把某个罪犯送进监狱后,要从罪犯的嘴里获取一些信息。时长在四分钟左右。他们表演结束之后,邢焰会借着学员刚才表演出现的问题,进行半点评半授课。
徐文杰组结束之后,其他组三三两两接着上去。
每一组的作业都不相同。
表演水平也不一样。
有人表演的时候演得磕磕绊绊,紧张得要死。
邢焰就说,紧张是表演的天敌,是一种失控,如果你不放松,就没法把想要表达的东西呈现出来。他也经历过新人时期,知道消除紧张并不容易。“紧张是因为对自己要不自信”,而他结合经验给出的建议是“可以试试提前把事情搞砸。我是说真的。先演得像屎一样,让自己有个底——反正事情,再坏已经坏不到哪去了,接下来只要专心展现自己就可以了。”
有的人演得格外用力,每个表情都竭尽所能地撑到最大,像是在演土味反转剧。
邢焰点评,说人有数不胜数的共通之处,却也有每个人迥然各异的特质。因此故事的剧情才能站得住脚,电影才有戏可看。演员想要演出那些区别,首先得知道区别有哪些。“做恶时阴笑,败露后的咬牙切齿,刻板套路的表情方法固然能让观众一下知道角色的定位,但这种肤浅的表演谁演都可以,演员的个性就彻底模糊了。多观察,多思考,表演其实就是生活的延续。”
邢焰的点评和指导,很对得起学员们那高昂的学费,就连关琛一个不懂表演的人,在一旁听着都收获了很多毫无用处的小知识、小心得。感觉自己比以前聪明了许多。
作业一组组地批改。每个学员,无论主角配角,邢焰都能结合自己几十年的表演经验,因材施教,给出指导。有时遇到表现不错的,也不吝于夸赞。
培训班里也不是没有优秀的学员,但小熊显然不在此列。
关琛注意到,在台下看似脑子缺根弦的她,站到台上之后,依然憨憨傻傻、冒冒失失,作业里她应该演一个痛失爱人的女人,她却演了一个【傻乎乎看起来很好骗、实际上也真的很好骗的女大学生】,感觉上午哭完,晚上就会被闺蜜叫去聚餐认识新的男人。
“等等。”邢焰不断揉着太阳穴,面对小熊的表演似乎相当头疼,“剧中登场的人物,演员需要多少投射一定的感情,否则人物就不会栩栩如生,这是事实。但不能完完全全把自己的情感和行为逻辑代入进去……”
“我没有完全代入进去呀,我的表演是有原型的,她是我的闺蜜,她上星期刚失去了一个男朋友。”
“哦,这样啊,挺可惜的。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葬礼上她的心情,和后来的心情有没有多点变化?”
“葬礼?”小熊十分惊讶,“她男朋友没有死啊。而且她只是失去了一个男朋友而已,另外还剩下两个!”
邢焰捂着胸口,急促地喘了喘气,半天才说:“……你下来吧。”
“好咧!”
小熊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上,跟边上的小姐妹挨个击掌,仿佛很好地完成了作业。
关琛听到周围几个男学员痴痴的笑着,面对这种蹩脚的花瓶演技,完全没有身为表演艺术家的高傲与尊严,“好可爱!”,“我死了我死了……”
关琛心想,前身之所以错开跟小熊的上课时间,可能就是怕毁了这段友谊吧……
当所有学员的作业都展现过一遍之后,邢焰却没急着开始进行下一个环节。
“关琛,轮到你了。”第一排的邢焰扭过半个身子,看向坐在最后一排的关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