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太平嗓音嘶哑,似还举棋不定。
在张易之看来,她心理防线就快崩塌了。
他搂住太平柔若无骨的娇躯,用温柔的口吻诉说一件决定苍生社稷的大事:
“分两步走,第一,我带人夜袭玄武门,消灭顽抗的禁军侍卫。”
“第二,宫里的宦官,宫女,侍卫,你这边用武力控制他们的人身自由。”
“无论陛下采取什么应变措施,我都有能力进行镇压。”
“最后由我出面做恶人,逼迫陛下下诏,把军政大权移交给你。”
太平摇摇头,依然踌躇:“胜算很低。”
“就算成功了,如果狄仁杰等人拒不奉诏,我位置不稳,京师更会爆发大规模流血冲突。”
“我更担心母皇想不开,在迎仙殿自缢,什么罪名都比不过弑母,弑君更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闻言,张易之双臂慢慢僵硬,目光也越来越冷:
“你是皇帝的亲女儿,你爹你娘都是皇帝!”
“你有继位法统,事成定局之后,朝堂衮衮诸公谁敢不执行你的命令?”
略顿,他声音冰冷至极:
“你不是喜欢犹豫,你是害怕承担后果。”
太平那双湿润的眸子凝睇着他,语气软了下来:
“张郎,慢慢筹谋好么,当计划缜密无缝时,再进行政变。”
“仓促夺权,我根本没有拥有主宰天下的实力,也来不及对帝国的权力结构进行必要的重组。”
“万一政变有步骤出了差错。”
她怕等待在面前的并不是主宰天下、睥睨苍生的权力巅峰。
而是万丈深渊。
她承受不了失败的代价,也不愿冒险孤注一掷。
“蠢妇!”张易之面色阴沉,情绪陡然失控,厉声道:
“万一失败,我带兵杀进层层包围的禁宫,已经没了退路,插翅难逃。”
“而你还能打感情牌,有希望留得一条性命。”
“我敢拿命赌,你竟还在犹豫。”
“项羽,袁绍,李建成这些前车之鉴还不够么?就因为优柔寡断沦为别人的垫脚石!”
“张郎……”太平美眸又蒙上了一层莹润的水雾,用手指轻轻抚他的唇:
“别说了,晚上留下来陪我,我还要你。”
昏暗的灯火映出张易之冷沉的眸色。
他竭力控制愤怒,用近乎于发号施令的语气:
“倘若失败,你可丢卒保帅,说你是被我裹挟。”
太平状若惘闻。
她突然踮起脚尖,那滑腻灼热的红唇吻向张易之的鼻尖、嘴唇,一寸寸吻向他的耳垂。
“张郎,快抱我去寝殿,求你了。”
陡然。
“滚!”
咆哮声响彻夜幕。
太平眼里的情欲慢慢消失,她注视着爱郎一张森寒阴冷的脸。
“李令月啊李令月。”张易之摇头失笑,声线却冷寂苍凉:
“你是怕我去庐陵王府吧?”
太平娇躯僵住,怔怔的看着他。
“唉。”
细微的声音,介于叹息和嘲笑之间。
“没有陛下的魄力,却学到一身阴谋算计,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使用你那点可笑的心机。”
张易之表情趋向平静,眼神无波无澜。
缄默片刻,他漠然道:
“殿下,以后别再找我。”
太平面白如纸,她看到张易之深邃的眸子里只有失望和疏离。
似乎从此往后,关系再不复从前。
张易之转身干脆利落,没一丝犹豫,只有沉重的脚步声。
太平眼眶更红了,抱膝蹲在地上。
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能。
……
黑漆漆的大街上一片寂静,远处偶尔有举着火把骑在马上的巡街武侯飞驰而过。
府邸里。
上官婉儿披着件檀色绣行云纹的外衫,一头青丝随意披散着。
她神色焦虑,来回踱步。
咯吱——
闺房门被推开,张易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