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庵公莫要打趣于某了,兵部刚承了陛下旨意,要赶在封印之前,将整饬军屯的奏疏呈递上去,此事重大,于某何敢怠慢,若非是王爷亲自来请,于某只怕又是一整日出不得兵部的门了。”
既然能被胡家称为贵客,身份自然不简单。
眼前的清癯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少保太子太师兵部尚书,于谦。
至于另一个蟒袍中年人,则更让人意想不到。
他竟是刚刚从藩国受召,风尘仆仆赶到京师的岷王世子,镇南王朱徽煣!
虽然听出了于谦话中的不满之意,但是胖胖的镇南王依旧笑容满满。
他先是坦然受了胡濙一礼,随后才起身,又回了个礼,道。
“不妨事,今日是本王来的突然,给大宗伯添麻烦了。”
“王爷这是如何说来,您纡尊降贵莅临寒舍,是老夫的荣幸,王爷请上座。”
客气了一番,总算是再次落座,胡濙便问道。
“昨日老夫有事,没能去迎王爷到京,不意王爷今日竟亲自登门,还捎上了于少保,想来,王爷总不会是来怪罪老夫未曾迎候的罪过的吧?”
镇南王到京,胡濙当然是知道的。
甚至于,就连他是什么时候启程的,每一日在哪里下榻,胡濙都清清楚楚,因为这本就是礼部的执掌。
但是,他的确没有想到,他会到自己的府上来。
要知道,这次镇南王受召进京,名义上是为了参加自家儿子朱音埑的加冠礼,但是,胡濙却知道,还有一层原因,是为了老岷王。
这位老王爷,身子是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了,尤其是上回的襄王风波之后,回府便卧床不起,估摸着,应该是没多少日子了。
说的不好听点,镇南王这回过来,大概率是来奔丧的。
当然,作为宗亲,更重要的必然是,岷王位的承袭,虽然说随着广通王和阳宗王两个上蹿下跳的不省心弟弟被囚凤阳高墙,岷王位对于镇南王来说,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事。
但是,都到了最后的时候了,这位胖王爷自然不希望再出什么意外。
也不知是不是接到了诏旨之外的家信,反正,这次镇南王基本上是一接到诏命,就立刻启程往京城赶。
就连路上也是一路急赶,一日都未曾耽搁,甚至有些时候,都是连夜赶路,直到昨日中午,方才堪堪抵达京师。
随后则是风尘仆仆的进宫觐见了陛下,出宫便回了岷王府侍奉。
所以,胡濙的确没有想到,进京的第二日,这位镇南王就紧着赶到了他的府上。
更不要提,还带着于谦。
要知道,于谦可是出了名的难请,尤其是在兵部最近刚刚进行了大的官职转调的情况下,他一方面要和这些人手磨合,一方面又要持续推进整饬军屯的事情,说是忙的昏天黑地,是半点都没有夸大。
这种情况下别说是镇南王这么一个郡王了,就算是老岷王亲自去,也未必能把他从兵部拽出来。
但是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于谦虽然是一脸不情愿,但还是跟着镇南王过来了,这就不得不让胡濙感到好奇了。
这位镇南王,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或者说,到底是有多大的事,需要接连劳动两位尚书?
朱徽煣胖胖的脸挤出了好几道褶子,连笑道。
“大宗伯说笑了,此次进京,是为小儿冠婚,临近年末,各部事忙,本王又不是第一次来京师,何敢劳动大宗伯迎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