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纾盯着兄长的神情看了许久,见他得意飞扬的眉眼之间含着几分愁绪,猜测他应该是有什么心事,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躲在她的院子里来喝酒了。只怕这会儿雨湖正满院子找他呢。
尽管已有所了解,夏侯纾却也还是问了句“你怎么在这里?”
“睡不着。”夏侯翊的语调带着几分醉意。
夏侯纾白了他一眼,却见夏侯翊虽然表面上笑意盈盈,却不似往日那般精神,这让夏侯纾不得不琢磨着他话里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突然又听到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便见夏侯翊突然从假山上跳下来,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兄妹俩隔着窗,一人窗外,一人窗里。
夏侯翊再次扬了扬手中的酒壶,眉眼含笑的看着夏侯纾,漫不经心解释道:“得了壶好酒,过来找你共饮。见你房里静悄悄的,又怕吵醒你,所以在外面等你醒来。”
夏侯纾闻言心中骤然一紧。这么说,他来很久了?那么他是不是也听到了自己说梦话?
当年夏侯渊夫妇决定将夏侯纾从泊云观接回来时,夏侯翊正在皇室管辖的鸣鹿书院求学,起初并不知情。后来是听府里去给他送衣服的小厮告诉他家中出了大事,他才陆陆续续听到些情况。彼时只有十三岁的夏侯翊,即便知道了常年居住在泊云观的妹妹差点在回家途中身首异处,出了气愤,他也不能做什么。但是现在不一样,站在夏侯纾眼前的,不再是当年那个势单力薄的二哥,而是越国公府未来的掌门人,也是长青门的接班人。他拥有祖辈父辈积攒下来的荣耀,还有密布全国的情报网可供操纵。如果让他知道,她从前的那段经历依然还在纠缠着她,他会做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为人所知的小情绪,夏侯翊有,她也如是。夏侯纾并不打算和盘托出,不由分说便从夏侯翊手中抢过酒壶,猛灌了一口,哪知是壶烈酒,辛辣的味道从喉咙直达鼻腔,连眼睛都不受控制溢出泪花。
夏侯翊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顺便接过她手中的酒壶,笑道:“都像你这么喝酒,再好的酒都是浪费。”
夏侯纾泪眼迷离的瞪了夏侯翊一眼,忍不住又咳了几声,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夏侯翊见他泪眼花花的,也不忍心继续打趣她,只是殷勤的给她拍后背顺气,一边却又忍不住笑意,自始至终没有问起夏侯纾做了什么梦。
夏侯纾咳了半晌才终于好受些,才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脸和嘴角。她缓缓抬眸,睥睨着夏侯翊道:“大晚上的,你不会真是为了来灌我一壶酒,然后看我笑话吧?”
“是又如何?”夏侯翊眼角噙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