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不负夏侯纾所望,果然给安排了三楼视野最好的雅间。推开窗户,放眼望去,半个皇城尽收眼底。只见京城一片繁华,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一派盛世景象。
夏侯纾想起云溪曾提起夏侯翊出门前特意换了一身绣锦腾的白衣,便靠着栏杆,任目光沿着每条街巷仔细搜索,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夏侯翊的一袭白衣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显眼,正如京城里名流们对他的赞誉——谪仙。
夏侯纾对那些称赞夏侯翊的溢美之词并不完全认同,除了俊美和不近女色,其他都与“仙”沾不上半点干系,当然也不排除他们一母同胞,又同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多年过于熟悉的原因。
奇怪的是,与夏侯翊同行的并非什么旷世奇女子,而是一个与夏侯翊年龄相仿的男子。夏侯纾大失所望,不由得邹着眉头“啧”了一声。但转念一想,能让夏侯翊精心打扮出来会见的人,即便是个男子,那也不是泛泛之交吧?于是她睁大眼睛继续往夏侯翊所在的方向看过去,便见那男子身形高挑,体格矫健,一袭青蓝色的镶金线锦袍,衬托得他整个人既精神,又贵气十足。两人一白一蓝,站在一起均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竟有双美之妙,引得年老的频频回眸,年轻的掩面巧笑,年幼的驻足观望。
夏侯纾常日与夏侯翊厮混在一处,对夏侯翊的社交几乎是耳熟能详,大到王孙贵胄,小到山野村夫,然而这人她却从未有所耳闻,更别提见过。但就其衣着装束而言,必定也是名门望族子弟。两个世家公子同游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看看他们前往的方向夏侯纾不由得愣了一下,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夏侯纾望着远处的一对人影咬牙切齿、捶胸顿足。那可是漱玉阁,京城最大的烟花之地啊!夏侯翊往日在她心中如镜子一样纯洁无瑕的形象,瞬间碎成一地。
如同外面的传言一般,夏侯翊交友无数,日子过得懒散,但平日里也只是与他们骑马射箭、饮酒赋诗,又或者斗鸡遛犬,养鸟作乐。除了对家中姐妹和颜悦色,几乎不近女色,以致过了弱冠还不成亲,家中也没有通房侍妾。夏侯纾先前只当他是洁身自好,未料他竟是有这个癖好。再看他们神态自若,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想来也不是一两次了,而她竟然没有发现。
世间女子千千万,夏侯翊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纪,不能总是混迹于这样的地方啊。越国公府再怎么说也是世代簪缨的将门之家,家教严格,夏侯翊往日的作风虽然与将门子弟的风范大相庭径,好歹被称之为真性情,还赢得了一个“谪仙”的雅号,但若沾染上了女色,只怕名节不保。想到这里夏侯纾愤愤地将茶杯仍在小几上,抓着扇子起身往外走。
夏侯纾怒火中烧,开门时力道有点大,恰好有人从门前经过,一紫一黑两个身影。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两名男子顿了一下,诧异地望向夏侯纾。六目相对,夏侯纾马上意识到自己过于鲁莽,赶紧颔首表示歉意。两名男子并未多说,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楼层的尽头。虽是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夏侯纾却莫名的觉得这两个人的身形和气质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至于究竟是哪里,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夏侯纾心里想着事,脚下走得也慢,不知不觉便已经走到楼梯口。正好有两个食客急着赴宴,急急忙忙从楼下上来,不小心撞到了她。夏侯纾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护住了自己的受过伤的胳膊,正因为这个动作,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月前在护国寺后山被追杀的两个男子,一模一样冷到令人窒息的冰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