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便在弥封糊名之后,又增加了誊录,士子交上来的考卷叫做“墨卷”,而用朱笔誊写后的考卷则叫“朱卷”。
这个法子,很大程度上杜绝了舞弊。
这一日天明,用罢朝食,明远楼中的诸多官员便在公事厅中先行抽签,抽取当日各自负责誊录的那一份考卷。
抽过签,领取到自己需要誊录的那一份试卷后,官员们便要在公事厅中,在众多禁军的监视下,进行誊写。
韩长暮一行人便是在此时来到的公事厅。
厅堂中十分安静,沙沙沙的落笔声此起彼伏。
誊写朱卷,既要字迹工整不能潦草,又不能有错漏涂改之处,故而不能有丝毫的分心,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埋头奋笔疾书。
韩长暮一行人走进来时,并没有引起大的骚乱,毕竟内卫司的人在公事厅中走动,已经成了司空见惯之事。
只有寥寥几个人抬头望了门口一眼,其中便包括余庆和李颉。
韩长暮见状,微微挑了下眉,恍若随意的巡视一般,绕着一排排的书案,背手缓慢行走。
而姚杳和孟岁隔也是一样,形容散漫的缓缓而行,看似没有给人压力,但却目光如炬的望向每一个人。
韩长暮走了一圈儿,走到李颉面前时,他手上的册子突然掉到了地上。
册子掉在地上发出的“啪”的一声,吓了李颉一跳,他搁下了笔,动了一下脚,正要起身,却看见韩长暮已经蹲下身子,伸手去捡册子了。
他不动声色的舒了口气,重新坐下来,谁料便听到韩长暮清朗的声音。
“抬抬脚,踩到册子了。”
他还没回过神,便下意识的抬了抬脚。
韩长暮低着头,看了一眼李颉的鞋底,随后拿着册子站起身,拍了拍册子上的灰,连看都没多看李颉一眼,只与站在李颉身后的姚杳对视了一眼,状若无意的转身走了。
姚杳挑了挑眉,转头走向了另一边。
李颉一脸茫然的望了望韩长暮的背影,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才有人站在他的身后,看了他的手一眼。
他没有察觉到异常,拿起笔,继续誊写。
明远楼的三楼房间不多,韩长暮住在了最大的一间,用一座四折屏风隔成了里外两间,外间是书房,用来议事,里间就寝。
剩余的房间则是内卫们轮休所用,只有孟岁隔三人,各自分了一间单独的房间。
韩长暮坐在书案后头,扬眉望着姚杳:“方才可看清楚什么了?”
姚杳点头道:“李颉的虎口,食指和拇指相贴出,手掌和四根手指的指腹部都有极厚的茧子,这并不是常年握笔所留下的。”
韩长暮十分赞赏的点点头:“那么短的时间里,你能看到这些,果然是目光如炬。”
姚杳丝毫不觉的不好意思,反倒一脸认同。
孟岁隔却是不明就留了,茫茫然的问道:“不是握笔留下的茧子,那是干什么留下的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