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将这一砚台带回房去时,却见如芝更加惊异,不由得问她:“如芝,这也很贵吗?”
如芝点头:“很贵,这是上好的端砚,叫孩儿面。”比画了几根手指,道:“这个,能买你昨天的好几个。”
刘娥一惊,看那砚台上果然是刻着荷叶婴戏图样,就道:“是刻了个孩儿吗?这只这么小,还不如昨日那只大啊。”
如芝白她一眼,指着砚上光滑处道:“你自己看看这砚台表面,光滑细腻且触手温润,便如孩儿的面庞一样,这样的石质,是极难得的。大约也要个几百贯吧。”
刘娥吓了一大跳,她这辈子最具雄心的壮志,也不敢说要挣个几百贯!不禁抚摸了一下,果然觉得不负这“光滑细腻、触手温润”八字的赞誉,她这时候也不敢再说还给王爷了,只暗暗下决心,要好好学习好好练字,也不负这般名贵的砚台。
这日元休进宫,不知道在御前应答了些什么,居然得了皇帝的夸奖,说他留心民事,十分难得。元休功课一向马马虎虎,在书房大部分时间看似读书,实则发呆,作业要拖到最后一刻,才糊弄几张。如今有了刘娥,就须得一开始把这一日该背的书背了,该写的字写了,才有足够的时间去教她读书写字。不想这一来,自己的功课也不知不觉中竟提升了。
回头到了后宫,李德妃听说他今日得了表扬,也欢喜地拿了一些补品给他,叫人同乳母说,要盯着不要让他太累了,多吃些上好的补品。一边又叫人拿了许多玩器来让他放心多拿着玩,并说不会教皇帝知道。
元休自觉得出宫开府,已经是个大人了,对玩器已经不感兴趣,但这回想起刘娥来,不由得还是细细挑选了十来件,都叫拿回府去了。他正在宫里陪着李德妃说笑,忽然间内侍夏承忠自前头匆匆进来,在李德妃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李德妃惊得站起来,急道:“怎会如此?怎么这般忽然?大郎,大郎他怎么样了?”
元休一惊,也站起来问:“娘娘,怎么了,大哥怎么样了?”
李德妃忙安慰他:“不打紧的,与你大哥无关。嗯,是方才官家下旨,说要将、将秦王降为涪陵县公,你大哥因此去向你父皇求情,想是无事的。”
夏承忠却向外看了看,对李德妃低声道:“依老奴看,这天色不好,怕是待会儿要下雨,若是下了雨,秦王跪在外头,可是不好。”
李德妃心神不宁地点点头,道:“你去外头看着,若是下雨了大郎还没起身,你就去……”她想了想,对夏承忠说了句话,夏承忠忙出去了。这边李德妃忙对元休道:“我让他去叫阿翁了,必是无事的。”
元休忙点了点头,心里却仍是不安,本来这时候他已经可以出宫了,但却还是留了下来,等着前头的消息。
却是之前因为秦王谋逆之案,查了一段时间,已经有了定论。这日皇帝召了几名阁臣商议后就下了旨意:秦王悖逆,着即革去秦王之爵,降为涪陵县公,迁往房州安置。其所有子女原都与太祖皇帝诸子同列为皇子公主,现重降名称。其子赵德恭、赵德隆等仍降称为皇侄,女儿云阳公主已配韩崇业,皆削去公主驸马的名号。
同时,令崇仪节度副使彦进为房州知州,监察御史袁廓通判监军房州知事,两人受封同时,得皇帝赐白金三百两。房州虽然荒凉,但此行任务简在帝心,绝对是个极有前途的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