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虽然有爹有娘,有兄弟姐妹,是平民身份,有户籍,可过的也不比我好到哪儿去。
因为娘是后娘,爹就等于后爹。兄弟姐妹大的不靠谱小的不懂事,全家的担子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洗衣服做饭缝补是样样都干,我开始什么都不会竟都是请教他!真是大开眼界。
他住在柳氏隔壁,我们是邻居。
我睡在柴房,柴房离两家的墙特别近,有时候我会翻过去找黑子,因为他家的柴房也靠墙头。
他觉得身为朋友不能总让我翻他不翻,不过我不让他翻,因为他的腿脚不好。
黑子八岁那年他弟弟玩火折子玩脱了,大火烧了房子前是他将后娘亲爹一个个叫醒的,还不顾生死进屋把弟弟救出来,房梁砸断了他的腿,他成了跛子。
跛子不能考科举。
所以他家里人见他读书,都要讽刺一两句才痛快,就那个被救的弟弟还算懂事,可早就被后娘送去一个铁匠家做学徒去了,家里没人为他帮腔。
我想到这突然问他,“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指望吗?你对未来有没有什么期许?”
黑子说有,他想读书,最好能上学堂跟夫子学,他知道很难,但是他从不放弃。每天干更多的活,砍更多的柴,攒更多的银子。可我知道那些他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都被他后娘以抓药给父亲治病买糖人疼弟弟为由顺走了。
我有时候觉得他挺气人的,被死命压榨却从来不知道反抗。
我不是要打击他,但我说,“你不能参加科考。”
在鹧鸪,所有学生读书都是为了科举为了做官。
黑子羞涩的挠挠头。
他下定决心一样,纠正了我一个错误。
“你一直念错我的名字。”这一刻,一向腼腆温和的少年,脸上露出了坚定而自信的光芒。
“是吗?”我看的有点出神,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少年也只有十七岁,和我一样大。可吃过的苦比我多,比我厉害,受到家人苛待却从不抱怨生活。一双眼睛清明干净,瘦巴巴的脸上时常挂着笑意,就算穿着补丁衣裳,常吃剩饭,也不气馁自贬,依然有着自己的事要坚持。。
“是。”
“那怎么读?”小言不会出错的。
“黑子,子读三声,你读的是轻声。”
“啊?”见我吃惊,黑子开心的笑了,眉眼弯弯,像一泓清泉。
“你知道吗?七国里有一个叫谈子的国家。”黑子眼中温润的泉水好像快要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