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有什么办法?”黑子冷了脸。
“你那个二叔才不会帮你,更不会帮我。”我也说他。
“这事儿先交给我,你千万别去见他!他连寡妇都敢染指,别说对你!”黑子紧张的说。
“我也得出的去啊。”我苦笑,动了动脚上的铁链。
逃了三次后,柳氏就给我换了一个铁链子,锁上的钥匙被她藏起来了。我最近在想办法偷出来,逃跑之所以失败,很大原因也是这个铁链子太招摇了。
黑子以为揭了我的伤疤,一脸歉意,他把衣服放在盆里,很慎重的朝我作揖赔礼。
他虽没有正经上过学,可却是一个彬彬有礼的少年。是铜雀镇唯一一个把我当人看的人。
“明天我要去带柳氏的二女儿摘柿子,柳氏不跟着,你说我这次要是跑了,被抓回来她会不会打死我?”
黑子脸一下子白了。“你疯了!上次就被打个半死!你真不要命了!”
“就是想活才要跑。”我平静的说。现在的生活人不人鬼不鬼。黑暗不见天日。我每天起早贪黑,一睁眼就是做不完的活,我真的要疯了。
我和黑子一起抬木盆,跑回家晾衣服。其他人都睡着,连灯都灭了。
“你不能冲动。”黑子还在想这个问题,“你再等等,我心里有打算了,不过没有确定之前,我不能告诉你。”
我胡乱点了点头,其实心里没抱什么希望。黑子不比我好过,他又能帮我什么?不过帮我偷偷洗个衣服,搬个重东西,偶尔和他聊聊天发泄一下,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把柴房收拾的还算干净,柳氏拿破衣服给我缝了一个拼接被子,里面塞的是麦秸,一点儿都不暖和,我常常被冻醒,只能穿着所有衣服睡觉。这里又冷又黑,任何烧银子的东西柳氏都吝啬给我,包括一根蜡烛。来到这里后,我的视力倒是越来越好了,尤其是晚上,看东西更清楚。
我心里是说不出的心酸。
只有在做了一天活,疲惫的瘫软在地上时,我才会想家。
是的,我睡在地上,柳氏家没有多余的床,地上铺着干草,一个火星子都能把我瞬间困在柴房里烧成灰。
我的家族有点特殊,和俗世从不怎么挂钩,我也很少体会到家庭温暖。因为我的身份有些尴尬,我是个私生女。所以爸爸不怎么喜欢我,妈妈在我十岁时得了癌症,拒绝求助绿家,只把我送到爸爸那里。爸爸不想要我,爷爷见我体内留着绿家的血,就做主把我养在身边。我从小就早熟,不爱说话,见到爷爷的时候,我以为他会疼我,可渐渐的就明白了,我就是表姐的替身。
表姐是爷爷最喜欢的后辈,舍不得她受苦,家族分配给她的历练任务,但凡致命的,全部由我来完成,任务成果都算在表姐头上。这次当然也是。
十七岁历练任务也是挑选下一任族长的手段,我现在来到的世界,就是族长选拔的最艰难的任务之一,据说要历经人生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如果我还能回去,就会给表姐的履历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她完全有资格继任绿家族长了。
我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表姐,我已经死了很多次了,虽然大部分我遇到生死危险也是因为她。爷爷当初提到的时候,我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表姐是家族里唯一一个愿意与我亲近的人。我有点没出息的想她了,其实我说黑子心软狠不了心,我和他也没有什么区别。明知道表姐对我好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我好用又听话,我还是不想反抗。可我和黑子的兄友弟恭不一样,我只是无所谓。我想念我的大床了,绿家不给我什么感情,可在物质上从不亏待我,我想念我在翡翠街的房子,我一早就有了自己的房产,家族内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偶尔会去那儿住。我在棕红色的门上挂了一个十分漂亮的草圈,用云松、阿拉伯婆婆纳和荆棘草编织而成,推门进去就能看到一张长桌,上面摆着很多盆栽,还有一篮子的干果零食。我还拥有一个酒窖,存放的都是果酒。绿家不禁酒,我想喝多少就能喝多少。我最喜欢喝梅子酒。
我的小窝几乎都被绿植覆盖,家具也都是天然木头,也许我的确是绿家人,绿家人都喜欢绿色,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绿都带回家。我脑海里不断思念我那个开放式厨房和汤锅,一边进入梦乡,月光照在我脸上,也许是心理作用我终于暖和了一些,还有了饱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