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声起,一派祥和。
皇帝素来宠着皇后,自然不会说旁的。
至于御史台那,顾中丞不弹劾皇后,旁人那一字半语,自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太子一直让人盯着太后那边,当下头的人禀报,说是太后终于忍不住了,要出来的时候的,太子便从东宫出发,直接将人截到半路上。
太后坐在撵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路中央的太子,脸微沉,“文渊,哀家素来予你寄予厚望,你莫要让哀家失望。”
语气,有些严厉。
太子没动,“孙儿只想单独,同皇祖母说几句。”
太后缓缓的闭眼,却不理会太子,只沉声交代,“走。”
下头的人有些为难,可是太后毕竟是皇帝生母,地位自不同那些个,嫡皇后为太后的一般。
看太后主意已定,便抬着撵只能直冲冲的朝太子走去。
仿佛,便是用这法子,来逼太子让开。
太子缓缓的闭眼,似乎并不在意。
这,是一场属于亲人之间的较量,最终,在距离太子一寸的时候,太后娘娘让人停下了。
轻声叹息,而后摆了摆手,最终选择,屏退的左右的人。
轿撵放下,太后顺了顺衣衫,很自然的将身子坐的端正,这是她多年的习惯,仿佛只有这般,才能永远的淡然优雅。
太子抬头看着太后,难得收敛了笑容,面上变的严肃,“皇祖母不问尘世多年,突然关心起后宫诸事,孙儿猜想,定然不止是因为,临安皇姑母的缘由。”
人都已经去了,当初没有尽心尽力的保下,此刻,为何突然变了性子想来,也是因为有旁的缘由。
太后的手到底不能自然的垂着,直到感觉到护甲刺痛掌心,才又缓缓的松开,“你,知道什么”
“一些个陈年旧事,孙儿自然要打听清楚,不然,也不敢贸然的拦下皇祖母的凤撵。”一顿,才又说道,“天子也是人,是人便会有自己的私心,用数人性命换这天下安定,便是作为天子,做大的让步。”
忽又一笑,“孙儿,亦是如此,为天子之苦,必要让旁人去受,上天生人不公,此刻也只能说一句,世道如此。”
“可无论如何,这都是天子之过,与母后无关,将来,也会与骄阳无关。”
话,说的坦荡。
卑鄙也好,龌蹉也罢,这都是他们想要给心爱女子的一份尊荣,与女子本身无关。
话不必说透,太后自然都懂。
她自嘲的笑了笑,从前在话本上瞧过,多是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当时只觉得可笑,若是自己定然不会如此。
可现在,不正是做着从前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每个人心中,总是过不去的槛,临安说,生母同养母不同,她始终觉得,自己做的便是生母也做不到,可眼下,胡月娘做的,却比自己做的要多。
原来真的,是不一样的。
她所震怒的,也许是后宫的荒唐,也许,又是自己。
手轻轻的动了动,拿起了因为带护甲而搁置在的一旁的念珠,轻轻的拨动,眼微微的眯着,“皇帝荒唐,哀家予你,寄予厚望。”
这话,说的,倒是比之前那一句,情真意切。
听太后松口,太子很是认真的冲着太后磕了一个头,“孙儿,定不会负,祖母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