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光力荐王修的消息始终让古槐安不安。尽管提案被局长推倒了,但老谋深算的古槐安知道,王修能博得刘大光的力挺,就一定具有未来呼风唤雨的能耐,这不是关系户们具有的。从他明白这个道理开始,古槐安就把盯控目标从秦五和王修,转为王修。
他敲开了秦五办公室的门,秦五正翘着腿听着收音机,一脸悠哉。
“哟,老古啊,全局最忙的有空来我这儿坐?”秦五学着刘大光的霸气,两条大皮靴交叉着指向天空,都没拿下来。
古槐安也不客气,拿起一个茶杯,捏了一把茶叶,用沸水烫了烫,再倒上二遍水,端着坐在沙发上,悠哉地喝着。
“你这是到我这儿表演茶道来了?”
“秦五兄弟好生活,在下过来蹭点油水儿。”
“别再下再下的,我秦五再往下就啃着地皮了。”秦五一肚子难受,自打韩继宗案子结束,秦五同样陷入了尴尬,贴上了一个暴力审讯屈打成招的标签儿。刘大光明确不予推荐的消息,让秦五气愤不已,尽管陆家一极力阻挡,但是副局长不予推荐,他连入围初选的资格都没有,陆家一和姐夫的力量难以用上。
王修上不去,秦五上不来,局长们杠在一起互不相让,眼瞅着二分队长的位置就要被小白脸古槐安摸去了。
“老弟你心气儿不高啊,是不是被韩的事儿气着了?”热气熏得古槐安的眼镜蒙上了一片雾,他掏出手绢,边擦着眼镜边说。
“韩中南人家是大人物,能气着我?倒是有人,卖弄小笔杆子欺负人,伸嘴到侦缉队叨食吃,这才叫可气。”
“这事儿啊,我当什么呢。”古槐安笑笑,把眼镜戴上说“利益面前,人必有促动,我与你们竞争,不似你们有优势,我自然要更加努力嘛。”
“那你也别怪我不客气。”秦五恨恨地说“咱背后也有人,你看我五爷倒了么?这两天就让长官们见识一下我秦五的威力。”
“秦五啊,你不要眼光向内嘛,你的对手不是我,是王修;我的目标也不是侦缉队,而是侦讯科。你看错我咯!”古槐安极力连接从秦五到王修的憎恨链条“你有汤玉麟总长的关系,我呢是陆家一、林志斐都器重的人,你我不存在竞争,我们将来必然都有位置——而王修,这个搅屎棍子才是要抢肉的狼。”
“你看,又挑起内乱吧?”秦五把伸在桌子上的两只大脚拿了下来,一轱辘站起来“你小子心眼怎么那么坏?”
“我坏么?”古槐安从怀里掏出一摞稿纸,啪地扔给秦五“你自己挨了黑枪,不知道查查,还有心思在这儿听戏,我他么屁颠屁颠给你调查。”
“这什么东西?”秦五翻看着“谁的笔录?”
“一个无赖的,叫麻昌。”
“我知道,出了名的大烟鬼,他还健在呢?”
“你去白庙那晚上,烟鬼麻昌在白家屯附近偷了一头牛,刚赶上乡道,遇到一辆飞驰而来的汽车。车子为了躲牛,一头滑进了路沟,撞在大树上。不一会儿,车上下来一个穿警服的,踉踉跄跄往白庙方向跑,麻昌好事儿,就悄悄跟了上去。可又不多一会儿,白庙方向枪响三声,跟着响起了密集的枪声,据说跟下暴雨一样。那穿警服的拎着把枪又跑了回来,遇到麻昌后,塞给他一笔钱,让他用牛把汽车拽了出来。麻昌回忆,车子里还有一个司机,一脑瓜子血,后来醒了也不包扎,慌里慌张地把车开回大房镇方向。第二天,麻昌因为偷牛被抓了,白家屯派驻所巡逻队做笔录的时候,他为了换表现,把这事儿说了。”
“你真是鸡毛蒜皮都不放过呀”秦五哼了一声。
“不要忘了,各个所每个月都要报战果到我这儿。”
“你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那天被袭击,似乎不仅仅是麻匪所为。”
秦五一头靠在沙发上,胡啦着头发“我也觉得奇怪。以前剿匪的时候和麻匪交火过,一半的莫辛纳干,一半的火铳子,还有弓弩。可那次袭击清一色的步枪,还有美式的汤姆生,连发火力跟炒豆子似的,打起来毫不节省,还好我蹿得快,再往前五十米,我们这几个都得成筛子。我还以为麻匪得了赤俄或者日本子的支持,鸟枪换炮了呢。”
古槐安继续提醒到“劫道的最会过日子,哪能不由分说就削,而且一开火就打光了储备,如果忙活一通就抢几块大洋,那不亏大了。”
“说,那穿警服的小子是谁?”秦五赶忙问“是不是咱们局的?”
古槐安摇摇头“我只能做到这里,别忘了,我是个码字儿的,我从材料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