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隔壁阁子里传来一阵洪亮的歌声。
“九天台山者,盖山岳之神秀者也。涉海则有方丈、蓬莱,登陆则有四明、天台……夫其峻极之状、嘉祥之美,穷山海之瑰富,尽人情之壮丽矣……”
阁子是木板墙壁,原本就不隔音,那人声音又大,以致这边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四人细听了一挥,司马愔顿时兴奋了起来:“游天台山赋……此乃孙兴公之旷世神作!”
那吟哦之声持续了很久,终于安静下来,没过多久,又听那洪亮的声音笑道:“诸卿试掷地,要作金石声!”
隔壁掌声响起,随即有人笑道:“兴公此赋,千古绝唱也!”
话音刚落,司马愔和司马珉都激动起来了:“隔壁就是孙兴公,我等当前往拜访。”
两人跟司马珂和司马恬告辞一声,就跑到了隔壁,完全活脱脱后世追星族一般模样。
司马恬满脸苦笑,见司马珂纹丝不动,笑问道:“孙兴公乃江南文坛之翘楚,元瑾弟为何无动于衷?”
司马珂笑笑:“诗词歌赋,饥不能食,寒不能衣,如今我大晋痛失半壁大好河山,江南之地也是内乱不断;文人墨客,纵文采风流,于国于民,有何益哉?”
司马恬的神色一呆,想不到司马珂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神情顿时变得肃穆起来,端起酒樽敬道:“元瑾弟虽年幼,却有此境界,实乃宗室之幸也!”
两人对饮一樽,正要就此话题畅谈,却又因隔壁的动静停住了。
隔壁传来两个同宗兄弟的声音:“晚辈乃宗室司马愔、司马珉,今幸有缘得见长乐侯,喜不自禁,特来拜见!”
接下来是一片寂静,司马珂隔着墙壁都能感受到两人的尴尬。
紧接着两人又重复了一遍:“晚辈乃宗室司马愔、司马珉……”
那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们:“孙某爵低官微,只寄情歌赋,不认得甚么宗室,谈笑皆鸿儒,往来岂有白丁,两位公子自便罢!”
司马珂眉头一皱,蓦地腾身而起。
所谓魏晋风流多狂生,继承狂生鼻祖祢衡的遗风,越狂越名声大,自诩放荡不羁,是那时士子文人的一个普遍现象。对于这种胸中无一策,装逼第一名的狂儒,司马珂却是深恶痛绝。
“游天台山赋,果然好赋,可作小儿催眠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