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声音粗犷高亢,激起林木飒飒。
张余福想要睁眼,可是实在太累了,实在抬不起眼皮,只模糊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了面前,使劲摇晃起来。
“小哥,小哥,醒醒!快醒醒!”
半睡半醒间,张余福眼皮勉强睁开一条缝,下一刻豁然睁大。
眼前站着一个肤色蜡黄的大汉,结实的身材黝黑高大,肌肉块垒虬结。
口音奇怪,像是什么地方的方言,却从没听过。
关键是这人还身着一副淡银色的全身铠,上面沾满黑褐色的斑驳痕迹,像是…血迹?
眼前这一幕,就像是走进了古装电视剧里一样。
但这大汉面色平静,没有一点演戏的痕迹,斑驳铠甲上有着挥散不尽的煞气。
这是一个真正的百战老兵!
张余福如此想道,突然瞳孔剧缩。
若这是真的……
我,穿越了?
他一瞬间面色阴晴变化,良久才勉强平静,略显笨拙地稽首道:“居士多福,小道有礼了!小道在山中迷路了,还请居士指一条出路!”
“这有很难?”老兵不介意地笑着,“你我顺路,一起出山就是了!”
“多谢居士了!”张余福为之一喜,有意套起了近乎,逐渐了解到眼前老兵的一些情况。
这老兵名叫方老根,只因家中排行老大,所以通常被人称呼为方大郎。
他本是金国的一名老兵,征战半生,最近终于得了自家将军的同意,可以解甲归田了。
这不,他背后扛着个大包裹,装满了细布、白盐等一些乡下的稀罕物,准备带回去给自家老娘和婆姨的。
一路下山,有说有笑。
无意间,张余福眼角余光一扫,身子立刻僵在原地,冷汗如雨。
林间缝隙中有阳光洒落而下,脚下一道影子拉得无比细长。
可他们明明是两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谁没有影子?
凉了啊!
……
“法师,看你面生不像是本地人,你可要小心了。”方大郎若无所觉,还特意提醒道,“现在战乱迭起,到处都不安生。我好些同袍都命丧荒野,无人收尸,魂魄难归故里,下场实在是惨啊!”
说到这,他一脸地后怕。
“没想到,老哥你还挺有逼数!”张余福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什么数?”老兵诧异。
“额!所谓逼数,在我的家乡就是夸人很善良,宅心仁厚!”张余福擦了擦额头。
“法师,太过夸奖了。俺就是个粗人!”老兵方老根一听,挠了挠头。
“居士,客气了!夸人,小道可是认真的!”张余福很是正经。
方老根憨厚地笑了。
此时张余福悄悄咽了咽喉咙,这才貌似无意地笑道:“居士,你出门在外已经一年多了吧!”
“是啊,有一年六个月了!”方大郎点头道:“自从跟着将军南征北战,就与老娘、婆姨聚少离多!咦,法师你是怎么知道我出门一年多了!”
他惊疑起来,
张余福瞥了一眼他六寸有余的胡须,笑而不语。
“原来法师竟是会算命的高人!”方大郎眼神变了。
“你方家一脉单传,你这个家主离家一年,可想家中艰难!这可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张余福竖掌于胸前,慨然而叹,双眼微闭,尽是悲天悯人之色。
“我方家三代单传,法师这都知道!”方大郎惊愕,越发恭敬。
你岁数不到四十,老娘却八十了,老来得子,才生了你这一个大郎,这还不是一脉单传还是什么。
张余福微瞥的眼神悄悄收回,不做解释。
此时方大郎想到了什么,眼睛越发热了起来。
他粗大的双手紧张地搓着,又是忐忑又是期待,“法师,你算无遗漏,可不可以算算我老娘和婆姨在老家现在怎样了?我许久没有回家,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你归家在即,到时候一看便知,何必急于一时。”张余福轻声道,笑容神秘得有点诡异,意味而深长,“但小道知道,居士回家,全村人肯定都会去你家吃席!”
“全村去我家吃席?”方大郎先是一惊,随后大喜道谢。
“高人,真是高人,神机妙算,实在太准了!俺离家的时候,郎中就说我家婆姨有喜了。算算日子,孩子出生正满一周岁!没想到,法师连这都算出来,真是神了!”
“这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