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依旧垂着头,音中带颤,活像一个犯错被抓住的孩子。孤弱无助。
这事听着似乎还有隐情,陈乐道沉下的脸色稍缓。
周明先在一旁看着不出声,似乎是想看看陈乐道打算如何处理这事。
两个女学生脸上不忿的神色稍稍淡去,但小脸依旧绷着。
“到底怎么回事!”陈乐道沉声问,不是失主,不是警察,但他说话,却比两者更让男人有压力。
见男人低头不言,旁边女人止住泣声,擦了擦微红的眼眶,准备说话。
陈乐道却是摆了摆手,踢了低头的男人一脚,上辈子踢萌新踢习惯了,这一脚力道刚好。
“你个大男人,低着头干什么,把头抬起来。错了就要认,还要让你老婆帮你说不成!”他声音中带着微怒。
男人可以犯错,甚至可以哭,但要勇于承认错误,不能当个缩头乌龟,让女人顶在前面。
被陈乐道一番训斥,男人终于把恨不得埋进长江里的脑袋抬了起来。双眼通红。
他是个老实男人,家在小县城,没什么见识,只会埋头干活。
这次和媳妇来南京还是他第一次到这种大城市,来这里,是为了给怀孕的媳妇检查身体。
媳妇前几次怀孕都流产了,现在已经接近四十岁,因之前的流产,两人不放心,找医生看了看。结果医生就让他们来大城市找洋医生瞧瞧。
两人四十了,一个孩子都没有,对他们来说,孩子比什么事都大。
东拼西凑,借了不少钱,筹了些路费和医药费来南京。结果人还没到,身上的钱已经让人在火车上给摸了去。
钱丢了的事男人没敢给自己媳妇说,一个人闷在心里。结果刚才下船见到女学生钱包掉在了地上,一翻犹豫,最终媳妇和孩子战胜了还钱的想法。把钱包给揣进了兜里。
不过还没来得及走,就让女学生给瞧见了。
听完,陈乐道最先的恼怒消失,新的烦闷却是重新升起。
把钱包还给女学生,让他道了歉,带着男人和女人走到人少之地。
“我这里有些钱,你拿去吧,”陈乐道取出自己那个钱袋,从里面倒出一大半大洋,剩下的连着钱袋一起丢给男人,少说也得有三四十个,这对普通人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
“以后记着,再怎么着也不能干这种破事,你把人家钱拿走,人一个女学生,你让她怎么办!”
男人又被陈乐道说得低下头,明明他比陈乐道大,但却被陈乐道教育得像个儿子。
这男人太老实了,陈乐道说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行了,别老低着个头,把头抬起来。你们走吧,记住把钱放好,别再让人给摸走了。”
“用不着这么多,”男人把钱袋递了回来,倒也没憨憨地全部拒绝。
“那些外国佬看病贵得吓人,遇到好人还好,要是遇到个心黑的,非得狠狠宰你一顿。”
“行了,拿着吧,我不缺这点。剩的钱就拿着给你老婆好好补补身子。”
两人最终还是拿着钱走了,走之前对陈乐道千恩万谢,要不是他拦着,男人就差点跪下去磕头了。
对他俩,陈乐道就是真正的贵人。
见两人走远,陈乐道才心疼起自己的钱来。疼得滴血,恨不得躺在地上狠狠地打滚。
“叫你充大款,叫你假大方!”左手狠狠给了右手两巴掌,嘴巴狠狠地谴责右手。
“下次绝对不能这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