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咱庄稼汉一般都是随便儿叫叫。或者取个贱名好养活,您看我,不就是叫铁柱吗。”
霍铁柱不好意思的拍了拍后脑勺。
“那怎么能行,这孩子伶俐得很,必须得取个好名字才般配。”
郎中说着便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就这个字,望!小家伙儿,以后你就叫霍望!”
霍铁柱不懂这个字什么意思,但既然是郎中起的就肯定错不了。
“不过这望字,带有一劫。你看,左亡右月。自古以来月为阴,属女。男为日,属阳。这亡月的意思就是女死,你看这家中除了你的媳妇儿以外还有别的女子吗?”郎中说道。
霍铁柱吓得说不出话来,就算没什么文化也听懂了郎中的意思——就是自己的媳妇儿会死。
“这是你儿子注定的一劫,只有用他母亲的心头血才能解。只要这一劫过去了,日后必能飞黄腾达,甚至裂土封疆也绝非难事。若是过不去……那便过不去了。”
霍铁柱厉声回绝了郎中。在他心里,媳妇儿虽然有些痴痴傻傻的,但终归是自己的媳妇儿。
何况还给自己生了这么好的一儿子。这日子无非就是自己苦点累点,好说歹说都能过下去,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最重要的。
郎中看霍铁柱如此坚决,便不再言此话题。
第二日清晨,铁柱照例早早起身去地里忙农活。但在晚上回来之后,却发现家里已没了人影。
霍铁柱绕着房子走了一圈,在后院发现一块墓碑。凑近一看便晕了过去:亡妻吴氏之墓。
村里人连着几日没有见到霍铁柱都觉得奇怪,终于有个好事的忍不住去敲了敲门。
发现院子里竟传来一股恶臭,顺着味道过去一看,霍铁柱抱着墓碑不知死了多久了。
两条腿已经被老鼠、野狗啃得露骨,还有一团团白色的蛆虫在蠕动。
官府验尸之后说霍铁柱的死因是头部受钝器击打所致。
按照当时现场的推断,是他一头撞在亡妻的墓碑上自尽无疑。
郎中自然成了嫌犯,可他的样子实在是太普通了。
村里人除了记得他驼背以外根本描绘不出一丁点儿其他的特征。
霍铁柱的儿子因为年岁尚小,还没取名上户籍,想找到更是大海捞针。
出了命案官府也怕担责任,就给霍铁柱定了个殉情自尽。至于其子便挂了个失踪不再理会。
往后的事再没人清楚。
霍望这个名字也只剩下他本人和那驼背郎中知道。
等这个名字再传回霍家村的时候,前面又加了几个字。
定西王。
天下五王之一。
大家都觉得霍望和这霍家村一定有什么瓜葛。不然为何他要把堂堂定西王府修建在这里呢?
况且他还姓霍。
他本人倒是从未透露过一言半语,自然也无人敢问。
久而久之,人们也不再惦记这事。霍家村被定西王府取代之后,渐渐地不被提起。
王府自去年起就在翻修。
把正门阔成了五间大扇对开,上面塑着龙脊背样式的凸起。
门栏和窗棂皆是时下最新鲜雕花,大气不浮躁,衬得起王府的派头。下面几十级白玉台阶,全都刻着草原狼骑的形象。
无论谁来,都得把他们踩一遍,可想而知定西王的恨意有多深。
入了扇门,左右是两条曲折的长廊,排布着无数房舍,全部住着拱卫定西王府的府卫,中间一条大道直通正殿。
霍望即便是在自己的府里也是一身戎装穿戴的一丝不苟。
身前的巨案上放着九凤朝阳紫金盔,坚硬刚毅的面庞虽有些粗糙但更显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