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手攥住白绫,欲要踩空凳子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来人是乐坊的领事姑姑,对许巍极为敬重,待许伶如同自己亲出。
自昨日许伶进宫,对她多有照拂。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小时许伶虽父亲进宫,这位姑姑便对她多加疼爱。
其实,这位领事姑姑还是许伶母亲的挚友姐妹。许伶母亲当时与许巍在乐坊定下终身,却因难产离开人世。
许巍至此,一直耿耿于怀。
要说起来,母亲当时可是乐府第一美人,同她一样温婉动人,还弹得一手好琴。而许巍则是吹的一手好笛。
两人时常在先帝面前合奏,琴瑟和鸣,莫不静好。先帝特赐一琴一笛,名为长相思。
只不过佳人玉殒香消,只留许巍一人带着女儿,饱受相思苦的过了这么多年。
…
姑姑抱住许伶的腿,将她从凳子上扑倒了地上。怕她摔着,还特地用手护住了她的头。自己的手却被地板擦破。
“你这孩子,犯什么浑?好端端的,干什么寻死觅活的?!”姑姑一边生气的教导,一边止不住流泪。
她今日一早就听说了皇上昨晚传召的事,生怕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才特地来查看。结果没想到,还真的出了事情。
许伶哭着扑进姑姑的怀里,感受着似于母亲的温暖,一下子酸了鼻子。
“姑姑…姑姑…我没脸回去见父亲了。也没脸回去见景郎了…”许伶哽咽的说着,泣不成声。她把头深深埋进姑姑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姑姑被感染,泪水也是止不住的流。她尽力掩饰住哭腔,让自己平静下来,安慰着怀里的人。
“傻孩子,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姑姑知道你瘦了委屈。可是,如果你就这么走了,你爹爹如此艰辛将你养大,你娘亲把命搭上才有了你,你让你爹如何活得下去,让你泉下的娘亲如何心安啊。”
纤细的背被人轻轻拍打着,温暖踏实的安慰感,让许伶心里好受了些。
“乖,出宫吧。别扬传此事,嫁个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把这段不好的事情,都忘记吧。”姑姑说。
…
那天,许伶没有在寻死。她坐在床上,思量了一天一夜。
然后第二天出了宫。
一路马车相送,旁人都以为是荣归故里。可殊不知马车里的人,心已死了大半。
马车停在许府前,带着面纱的女人从车上下来。见到房内出来的老者后,酸着鼻子扑了上去。
“爹…爹…”许伶哭着唤着。
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圣上准她回来。要知道,把唯一的女儿送进深宫,他当初也是千般不舍万般不愿。
可乐坊毕竟是祖上的心血,他别无选择。
如今,回来了也好。
没什么抵得过女儿重要。
父女俩进了房间,许巍看着神色有些憔悴的女儿,握着她的手关心的询问:“圣上怎么突然恩准你回来了?”
许伶被他一问,情不自禁的再次留下了眼泪。她哭着,将云霄畜生不如的行为说了出来。
许老听罢,一时间难以接受。有些心痛的捂住胸口,昏了过去。
许伶被吓坏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心力交瘁。只盼望,爹爹没有什么事情。
…
大夫问诊后,说:“老爷子无碍,只是气急攻心。我开几服药就好了。”
许伶这才放下心来。
她坐到床边,看着许巍熟睡的模样,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恰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伶儿,可是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