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再次升起时,众妯娌都早早到上房来请安,其实大家更想看看李家新入门的媳妇带来的非凡的“热闹”。
新人来了,众人看见,这位六太太只穿了一身传统的红色吉服,却没穿让人咋舌的素白洋装来请安。不由得让那些好事的女人们有些扫兴。
李丹姊和众位嫂子们的心态不一样,她不屑于争斗,也不屑于热闹。梅爵的到来对她来说是件不快之事。她对这位非昔日期盼的姐妹般的嫂子礼节性的瞟了一眼,毫无亲近之举。除了在长房见面,要对这六嫂子行个长幼之礼外,就当她是空气一样。虽然李丹姊只是瞟了一眼,还是对这位六嫂子印象深刻:一头乌发,圆润的脸颊,稍尖的下巴,高挺的鼻子,尤其是目光锐利的双眼,很是惹人注意,显得很有昂扬果敢之风。传统的红色的缂丝吉服拖泥带水,与她的气质很不相配,倒是利落的洋装应该更适合她吧。
梅爵认为请过老太太的安后,要一一见过各房长嫂还有兄弟姐妹,没想到却没有提出进行这一礼节。免去繁文缛节固然是好,但是李家这诗礼门户的做派却很是让她疑惑。她不言语,只是很仔细的看看这位李家众弟兄中唯一的一位女儿家:肉乎乎而略长的脸面,纤巧高挺的鼻子,樱桃小嘴,一双亮眸,目光里留露出不屑之气。虽然垂着眼,神情亦还是满溢出来……不过举止端庄,不失闺秀之仪,也许终究是弟兄多了,女儿也受众位兄长的影响,所以,有小姐之派,却无小姐之娇,倒有几分傲骨豪爽的气质。
按李家规矩,刚过门的媳妇要同丈夫陪公公、婆婆同桌吃一个月的饭,这一个月里学习李家的家风门规,接受公公婆婆的训诫。也就是要接受了李家的家规训诫,才能按照李家的家规在这个家的屋檐下生活。
梅爵按照要求同公公、婆婆吃早饭。餐桌上,公公家长派头十足,饭间板着脸,一言不发,吃完,扔了碗就走了。她看得出,婆婆同丈夫的脸上都有些尴尬。但看见这情形的她只觉得怪异而又好笑,毫不在乎的放了碗筷也要走,却被婆婆叫住了。陪嫁过来的小丫头也被叫了过来。
苏氏吃完饭,回到大厅,却拿捏着做长辈的派头,半天不说话,任梅家的这主仆二人跟着过来,站在她眼前……
小丫头跟在梅爵身后,似乎胆怯,不安的几次偷偷瞟着端坐的苏老太太。但梅爵却不屑的扭头欣赏墙壁上一幅山水图画,显得很不耐烦、心不在焉的的样子。
铭卿看母亲和梅爵一起去了客厅,不放心,也闷声跟了过去。
苏氏看着这胆气高过家中其他任何人的主仆二人,也没了普气,瞅了瞅丫头,慢声稳气道:
“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瞅了苏氏一眼,又瞅了瞅梅爵,然后垂下眼皮刚要回答。就听这六儿媳妇不耐烦的抢答道:
“她叫冬子!”
苏氏瞅瞅儿媳妇,皱皱眉头,说:
“从今儿起,你就叫冬儿!这是李家婢女名字的规矩!”她说着又朝身旁一名丫头做了个手势,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雪儿,你同冬儿一处,以后就服侍六太太。另外,冬儿初来,你要多帮带着些。这两天先教会她家里下人的衣着装束和礼仪规矩……”
冬子一听说要改名,就撅起了嘴巴。又听说还加了位二主子,嘴巴撅得更高了。
那梅爵依然毫不在乎的样子,等婆婆把话说完就不客气的道:
“娘,名字有什么改的必要啊?她是名丫头不错,也不能换个地就落个连名也不保的凄惶地步吧!雪儿呢,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我要是缺丫头使唤,会从梅家带过来的。对了,我正想报于您,陪嫁进来的丫头小厮,除冬子外,其他人我想都遣回去!不知可否?”
“……”老太太一听心里直犯懵。她诧异这梅家姑娘所言所做都是什么规矩、什么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