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对别人,心要放宽厚点儿……”
“行了,别说他们了!你大老远突然跑来,有什么事?”李维军极不耐烦母亲老调重弹的教诲,口气里充满急躁。他说完后又后悔自己对母亲的苛责语气。他看看母亲,她似乎完全没有把自己的粗暴的态度放在心上,这才放下心来。
“我来,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为你们老李家香火的事,和你商量。只有你……”覃红星想说只有你能想办法完成李家祖辈的意愿了。但她忽然觉得这样说很残酷,儿子鲁莽暴躁的脾气背后,实际上是巨大压力的重负。这压力是李家的意愿、困惑和曹家的施舍般的气势挤压的精神重负。她觉得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负上了重负,而今在别人看来已经扬眉吐气了,可是他肩上所背的重负只多不少。
李维军听了母亲第一句话,垂下眼皮考虑了一番,然后很有把握的对母亲道:
“妈,你不用为这件事发愁。李家会兴旺的,按照所有人的意愿……”
覃红星听儿子说出最后一句话,心不由得直哆嗦。她感觉儿子变得表情陌生了,又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夜晚,覃红星坚持不去儿子家里住,住在了政府大院内的招待所里。第二天早饭后,她就打算转回乡下,再次到儿子这里道别,却在他办公室里遇到一个滔滔不绝的人。
李维军让母亲坐在他办公间外间沙发等他处理完手中文件,亲自送她回家。有些日子没回老家去了,他想顺便回去看看。
覃红星刚等一会儿,就见有一人走进来。她细看来人脸面似乎憨厚,衣着讲究。只见他问清谁是领导后,就拉了把椅子紧挨着儿子坐下,讲话莫名其妙又天马行空,什么文化长,艺术短,能把毫无逻辑毫不相关的事讲得滔滔不绝,也真是够“超凡入圣”了。她看着听着,想站起来过去做点儿什么,想到这是儿子的单位,就默默注视着。
自陌生人进来坐下,李维军的秘书小黄谨小慎微的在一边与之周旋,他看见李维军面露不悦之色,就故意似在提醒领导,意在提醒来人说:
“处长,您的车来了,该走了。”
想不到来者是块膏药,黏在椅子上,就如没听见提醒。秘书不耐烦,再次提醒。依然无用。
李维军看出来了,这就是文化骗子。满嘴打着文化的番号,来涎皮赖脸的一套。无非是要钱嘛,你不答应给他,他就一直这么赖着。李维军也不傻,他支走不知所厝的秘书,对来人说:
“听您所说,您真是位大专家,远道而来不容易!”
对方一听此言,更是眉飞色舞。
“让您在这里干说也不合适,走,我请您去食堂吃顿便饭吧!”李维军说着就站起来,由不得这个骗子不走了。他看到对方听说要去食堂吃饭,就一脸轻篾的模样。他冷笑一声先出去了,也不管母亲,就径直躲进了车里。
小黄随后与覃红星一起出来,扶她上了车,然后笑着告诉躲在车里的李维军:
“那人嘟嘟囔囔,似乎不悦的说他这堂堂专家教授,走到哪里都是大餐伺候,居然要让他去食堂吃饭,他才不会去……”
“他是专家,也配?不用管,一只苍蝇罢了!”
儿子径直薄了来人的面子,覃红星没说什么,却为儿子暗暗担忧:他虽然不再受人无端闲气,但是过于我行我素,也实在是太不会绵里藏针了。他这样做是在外处事的大忌,得罪君子会让他人难过;得罪小人迟早会让自己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