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少年思量考虑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抬头望了又望,低头想了想,依旧是给不出先生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喃喃了一句,
“我放弃了的那个女子,会不会因此怨恨我?”
“事后听说了的人,会不会借此来批判我?”
“被救起的两人是否会感激我?”
“先生,我不知道........”
“先生,我真不想死........”
仿佛自己有愧先生教化的少年,泫然欲泣,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吴明阳犹豫了一下,弯下腰,用白袍衣袖替徐安忍揩去了眼角的红润,随后又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柔声道,
“没事了,徐安忍。倘若哪天遇到了这种不幸事,能够生出恻隐之心已然是不错了。”
“书上没有哪个道理一定要求我们舍生取义的,不用纠结难过。”
“要记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随后,吴先生从袖子里将那柄竹木剑抽了出来,在少年面前晃了晃。
晶莹的三尺剑身,应和着大日惶惶,似乎是有青锋剑气环绕剑尖。
“徐安忍,这柄竹木剑现在还不能给你,为时太早,不过将来的某一天,先生会亲自把他交付给你的,记住了吗?”
止住了抽噎的徐安忍,痴痴地望向正弯腰笑着,又或者是笑弯了腰的吴先生,一抹眼泪,开口道,
“先生,学生有个问题。”
“嗯?说吧,先生听着呢。”
“如果学生舍了性命不顾,救出了那三位姑娘,但事后学生反而遭到她们的倒打一耙,被好事之人称为多管闲事,先生认为,学生应该救吗?”
“救几个?”
“还是说,一个不救?”
.......
少年一问,如晨钟暮鼓般击中这位读书人心中那摇摇欲坠的仁义。
吴先生板直了身子,面色肃穆,转身迈步离去。
少年有些懊恼自己的多嘴一问惹了先生不悦,正欲开口挽留,又想抬脚追上,不过二者皆是不能够,也做不到。
就在吴先生愈走愈远,即将消失在远处,少年视线不见之际,
那个读书人白袍翩跹的姿态又瞬间放大,仿佛二人不过咫尺距离,触手可及。
此中真意,无非是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少年瞳孔中,有一条状物件自远处直直掠来,
由远及近,由小至大,
竟然是先生方才所说的那柄竹木剑,
与此同时,
一道出自那个远处不可见之人的醇厚嗓音,
一同追赶来,
“徐安忍,可一定要出去看看这个世道!”
“看看这世道,是不是如你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