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动静,其实这些贵人们虽有半数皆曾去过清音阁,但听过《凌歌怨》的却是寥寥,大家虽未附和,却也想着借此一饱耳福。
子末见事态不可扭转,情急之下走到宰相身边,附耳低声道:“大人,下官也曾听闻这曲子歌尽悲欢,大起大落,讲的是万事皆空,自有缘法,中秋夜宴,您是主家,若许奏此不详之曲,恐被有心之人大做文章。”子末隐约记得在林间曾听过此曲,便信口胡诌了这些。
蔡京沉思片刻,起身道:“罢了,今日与众人欢聚一堂,把酒言欢,莫要扰了大家心绪。”说罢挥袖示意乐人们退下。
子末皆长舒一口气,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停。
溪音怀中抱着琴,迈着急速的小碎步走开了,前往相府给安排的住处。
走着走着听到有人在身后唤道:“溪音小娘子。”
回头一看,竟然是前些日的“小太监”,于是喜笑颜开地开口说道:“你怎么在这?看来你在宫里地位不一般呀,相府的宴席都吃得。”
“我,我来找你是有要事要告知小娘子。”
“何事?”溪音有些发懵。
“你,你……”子末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告知她,官家选美人,让她莫要招摇,以免入宫。可娘子入宫我为何阻拦,这……越想越急,额头开始冒汗。
“究竟何事,竟让郎君如此难以启齿?”
子末一咬牙,心想豁出去了,直言道:“蔡大人欲从你们中遴选美人进献官家,我知娘子美貌无双,特来告知,若不想被选中,娘子这面纱可要仔细带好了,千万不能摘。”
溪音愣住了,心想这郎君怎的如此直白,选美人而已,他为何如此在意我是不是会被挑中。
“郎君怎知我不愿?”
“这么说你愿意……我自十几岁起便在宫中,深知其波云诡谲,娘子生性纯良,若是到了那不见天日的去处,委实可惜。”
溪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用手指轻敲了下子末的头,说道:“看你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像我已经被选上了似的,再说你怎知我纯良,不是那爱慕虚荣,贪图天家富贵之人?”
子末已经听不清这娘子说些什么了,因其袖中香气与那日送她回房时一模一样,一时记忆牵动,不由心头一颤。
见他不语,又继续道:“多些郎君好言相劝,我听进去了,会小心行事的。倒是你,不知是在宫中侍奉哪个贵人?”
子末愣了下,侍奉?还未作答,溪音又道:“罢了罢了,我还是不打听宫里的事了,世道艰难,知道的少反而能活的自在些。天色晚了,我先回了。”
子末见那娘子离去的背影,月华倾洒在她乌黑的发丝之间,忽然想起那手帕,便唤道:“溪音。”
“还有何事?”她回头疑惑地问道。
子末从怀中掏出一方绣帕道:“那日娘子借与在下的绢帕,一时仓促竟然忘记归还。”一边说一边双手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