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你个爪爪!”
“停——别打,会打坏东西。”
琅书不假思索地抢过画轴要敲老道士,又想起这是珍贵之物,只好收手。
“臭道士,你传音时说好的,我要是叫几声骗骗客人,你就肯帮我,你怎么帮!”
道士理正了冠,捆好画卷,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我姓陈,你要称我陈道长。我所说的不是要帮你们逃婚,是要帮你寻去处。你是妖,难不成真要陪她一个凡人?届时她入了土,你还是个……”
“呸呸呸,你才入土!净说不吉利的。我不过是想帮她跳出火坑,才去筵席上闹那么一番,你倒好,全搅和了。”
“你怎么确信是火坑?新科进士作夫君,多少闺女求不得呢。”
“谁稀罕!小玉志不在此在山海,哪个夫家对她来说不是火坑?”
琅书作势要丢石子打他,陈道长辩解,“你不懂人间规矩,她不嫁人,如何过活?孤身女子无法行路,途中遇上个豺狼虎豹、土匪流寇的,都能要了她的性命。你护她?你会妖法么?”
小妖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不顾形象地往黄土路上一坐,“那你说我该去哪儿?天上地下,独有那小笼子能给我住,总不能去树上和野鸟争吧。”
陈道长寻了块树下的荫凉地,盘膝坐下,和她相对,不言语。
“你说话呀!”
陈道长指天,“修仙者得长生,能与天地同毕。弹指间嘘水兴云,聚壤成山,你可愿去?”
“去哪儿?”
“过了七里原,向着锁烟关行千里,直升入天外天。有一方福地,称作玉壶境天,超脱中原诸州之外,位于九垓之下,八埏之间。六派居于各自祖庭,求长生,传道法。”
“那还不是要闭门修炼么,有什么自由可言。不如教我点法术去骗吃骗喝。”琅书不屑。
“哎,大道之与金钱,犹锦绣之与短褐也,二者不可相提并论。”陈道长摇头,“你要是不愿修仙,我也不强求,只是……有些修道者喜欢游涉凡间,斩妖除魔,你可得在凡间藏好了。”
他起身拍了拍尘土,自顾自地朝东南走。
是啊,世人皆惧怕妖鬼蛇神,草木精怪,万一被哪个负剑的道士劈了,都没处说理去。想到这,琅书有些怕。
“哎——等等我,我修还不成么!你带路,我不认识那什么八里原。”
“七里原。”陈道长纠正。
“行行行,管他几里,快带我走吧,我可不想被人当妖孽抓了,连累小玉。”
陈道长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把装着画卷和杂物的行囊丢给她,边走边语重心长地教导:“入境易,入道难,不论是想求道的凡人,还是想修成妖仙的小妖,都要从学徒杂役做起。你要是想三两年内学些术法皮毛,下来享受人间富贵,我劝你还是打消心思吧。”
“啊?不行么。”前一刻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妖,一下子变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她还想着挣钱养小玉呢。
他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当真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他清清嗓子,“道法不是那么容易学的。以你现在的水平,得先习得灵文、理药、戒律、武学、御器,修至练气,若能有幸筑基,才算初步入了道。”
琅书抱着对她来说有些过大的包袱,有些不伦不类的,只好系在身后背着走。包袱碰到路面会划破,得一只手在背后抬,看起来很是费力。听完她又问:“炼气?那是什么。”
“启智的生灵,初生于世,秉受天地之气三百六十株,父母之气二十四株,活个几十年是够了,可要用于修炼却是不足的,需得下足了功夫来练精化气,以补亏损,达到先天境;此后再开始真正的修炼之途,抱一守中,静思固精,称为炼气境。”
“只能靠修炼提升修为?”
“自然不是。灵芝仙草皆有精纯灵气,由丹师炼成丹药,即可助人修行,但也因此失去了感悟天地的良机。有得有失,端看修仙之人如何取舍。”
丹药,又是个没接触过的东西。听着这许多描述,琅书心生向往,玉壶福地是不是一个仙境般的地方,有着道宫道观?羽族皆对居住环境有很高的要求,琅书也不例外,有灵山秀水相伴,时不时的感悟一番天地,听起来也不错。
琅书乐观起来,背着行囊蹦蹦跳跳,活像个兔妖。
“我看典籍上说,福地有很多宝贝?”
“福地生百宝,惠泽修仙之人。你说的这个是下等之宝,古人留下的神兵玉简,秘境生出的灵果奇珍,都算在内。”
琅书蹦到陈道长眼前,“怎么,还有上等之宝。”
“修仙者以道、经、师为三宝,修道、读经、师授,缺一不可。”
“缺了一个会怎样?”
初涉修仙的人都会有种种疑问,陈道长早已习惯,于是耐心解释:“如世间众多散修,于先祖处或秘境中偶得功法,修法而不修道,则修为不得寸进;没有师父传授经典,遇到不明之处时无处寻求帮助,空有功法而不得真理。”
散修,和名门修士是不同的。前者能走多远全靠机遇和拼搏,后者则坐享优厚的资源,他们站在不同的起点上,望着同一个目标,期盼着与天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