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双目一凌,他在王府多年,但并不知晓此事。
宋穆炎道:“我同莫寒二人,对这天下谁知道得更多?”
“他比你能忍。”
这是黑衣人的回答,然后转身出去,飞身上了房顶,几个起落不见。
宋穆炎对站在门口的宋山吩咐:“去带绿衣来见我。”
今日府里的人尽数来探望过他,唯独不见宋绿衣。
宋绿衣,他们兄妹二人也只是幼时见过。宋绿衣生下来就失去母亲,被老夫人宠成了过街老鼠,无人敢惹,无人喜爱。
后被禁足,他和萧莫寒时常夜里翻墙去看她,总是在撒泼总是在哭闹,看着任谁都不喜,他便不再回来看她了。
后来入了军营,更是再不相见。
长大有长大的好处,至少懂得了她那些哭闹,有多少说不出的伤心,说不出的无助,说不出的绝望。
她是他亲滴滴的妹妹,尽管他对这府里的人从未亲近过,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她不一样。
配着剑的宋山一路走过去,遇到的婆子丫鬟都纷纷躲避。但不影响她们去禀报老夫人。
“穆炎要见绿衣?”
“是,大少爷身边的人往绿衣苑去了。”
老夫人沉吟,半晌才道:“见吧,索性她已经把亲哥哥克成了废人,再克也坏不到哪里去。”
她这自小养在别处的长孙,是她亲滴滴的孙儿,如今被这样抬回来,她的心子都疼得快肿了。
难道他想见自己的亲妹妹,还能拦着?
绿衣被带到了穆炎苑,她走过去,站在离宋穆炎一丈开外的地方。
她就婷婷袅袅的站在那里,当时,宋穆炎只觉得自己眼前展开了一副画,一张图,胜过了这帝京所有的景色。
他从来都不知道,她会长成这样,连想都未曾想过,她总是哭,眼睛总是肿得像被蜂子蜇过,脸上总是红红的,丫头必须不停给她擦流出来的眼泪鼻涕口水,把那张脸擦得灼红。
如今,她这样白,虽然是不健康的白,是那种很少见天日的白。但是白得叫人心疼叫人心软,说话大声点,喷出的气兴许就能让那种白破碎。
这是他从来没看到过的她的安静,婷婷袅袅站在那里,面容美好沉静,眼神无波无纹。
宋绿衣也看着他,她每天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但宋穆炎不一样,他是刀削剑刻的英气,看着他就像看到了金戈铁马看到了赵云秦琼。
她的意思是,就像看到了所有小说里描写过的那些英雄或是侠客。尽管他躺在那里,但那份英气涛涛,那份俊朗滚滚。
宋穆炎终于开口,用他这辈子最轻缓地声调:“走近些。”
她闻言而动,移到了他的床前。然后弯腰,下意识扣住了他的手腕。他没挣扎,尽管这举动骇到了他。
片刻就放开他的手道:“果然并无内伤。”
宋穆炎极力控制自己的惊异:“你,跟何人所学?”
“书。”
这不是假话。这世上所有的成就成果成绩等等都是归功于书。
宋穆炎松了一口气。十多年没见,这个被禁足十多年的妹妹,想必也只有看书是唯一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