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不在乎人们怎样说,但我还在乎呢!”张妈嘟囔着,“我不想让宴会上的每个人都说你那么没有家教。我一次又一次告诉过你,判断某个女孩子是否名门闺秀,只要看她吃东西是否像小鸟那样斯斯文文的就知道了。我不打算让你去到外面粗鲁地胡吃海喝,馋得像只母猪。凡是馋嘴的年轻姑娘们,大都嫁不出去。”
“我不信。高彦深就说过,他很高兴看见一个胃口好的姑娘。”谢圣婴反驳道。
“男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两回事。而且,我也看不出高先生有要娶你的意思。”
谢圣婴顿时皱起眉头,眼看要发作了,但随即克制住自己。在这一点上击中了她,没有什么好辩驳的。
张妈见她一脸的不服气,便端起托盘,用一种出自本能的温和而狡狯的方式改变了策略。她边叹息边向门口走去。
“好吧,你不想吃就算了。不过我可听马家的仆人说过,还没有见过有哪位小姐比马小姐吃得更少的,尤其是在高先生面前。”
谢圣婴用十分怀疑的眼光瞪了她一眼,可是张妈那张宽脸上只流露出遗憾的神情,似乎在惋惜谢圣婴不如马月芳那样像个大家闺秀。
“把盘子放下,我就吃一点。”谢圣婴很不耐烦地说道。
张妈掩饰着得意之情,立刻放下盘子。
“可别吃得太急了,小姐。要是吃了马上吐出来,那可不行。”
谢圣婴面对托盘坐下来,一边厌烦地吃着面包,一边后悔似的说道: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无休止地勉强自己,永远不能凭自己喜好做事。在自己很想吃东西时,非要装得像麻雀那样只吃一点点;在自己想奔跑时,又要慢慢地走路;在自己能够连跳两天舞也不觉得累时,还要装得跳完一场华尔兹就晕倒了,这真叫人腻烦透了!况且,我再也不想说'您真了不起呀'这样的蠢话,来愚弄那些比我还无知得多的男人;再也不想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懂,来让男人们感到自命不凡……我实在不能再吃了。”
“再吃多两口吧。”张妈劝说道。
“一个女孩子要嫁人,为什么非得装得那么傻呀?”
“我想,那是因为男人都有自己的主张。他们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要你给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你就省了一大堆麻烦,也省得当一辈子老姑娘。他们想要的是胃口小得像麻雀般的姑娘,没有一点儿见识。如果一位先生怀疑你比他更有见识,他就不乐意同你这位大小姐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