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在月亮湖划木筏的时候,我看见张博义了。”甘蓉心猿意马地说。
“你们聊了?”我问。
“没有,我当时和儿子泉泉在一只木筏上,唐经理和我妹妹在一只木筏上,我怕唐经理起疑,就没敢相认。张博义只是将木筏划到我跟前,向我会意地打了个招呼就划走了。”甘蓉对我说。
“你趁这次来了,就去跟张博义聊聊吧,把这段心结了了。”我对甘蓉说。
“我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我怎么了啊?”甘蓉说。
“他就是成都博慧电子科技的董事长,我们彼此也是这次我去拜访他时才知道。他这几年一直在向我们雅迪提供莱斯迪的菲卡芯片。那天跟他见面时,我没有提及你,这是他的联系方式和公司地址。”我说完,就把张博义的名片给了甘蓉。
“岚岚,那我明天去一趟,唐经理这边你明天帮我安排一下,我爱我现在的家。”甘蓉说。
“真乖!”我对甘蓉由衷地说。
“岚岚,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事呀?”甘蓉问。
“我想给你张博义的名片。”我回答甘蓉说。
夜,已经深了,白日里喧闹的月亮湖也安静了下来,大山正以它博大的胸怀拥抱着月亮湖度假村和度假村的亲有和朋友。夜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正对着月亮湖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少女般羞涩的脸庞。
外公外婆还没有一点睡意,外婆要外公推着她到老屋去转转。
月亮湖酒店的大门口,王叔叔一手牵着王蓉阿姨,一手牵着他们的儿子,正朝着温馨的月光走去。感谢月老眷顾,终于让王叔叔和王蓉阿姨这对饱经风霜的患难情侣在有生之年得以相逢。
他们一家人沿着月亮湖畔慢慢地走着,王蓉阿姨双手紧紧搀着王叔叔的手臂,将头斜依在王叔叔的肩上,深怕就像无数次在梦中王叔叔再一次无声地离去。
王叔叔拍了拍王蓉阿姨的手说:“王蓉,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苦受多了也就不觉得什么是苦了。”王蓉阿姨说。
“当年我从林场伐木收工回到竹楼,发现你不在竹楼,我心里一下就凉了,又不忍心去找杨场长理论,晚上工友们一起吃饭时,大家都问杨场长,你去哪儿了,杨场长说你已经走了,大家都沉默了。从那以后,我就变得像个木头人似的,成天只知道干活,直到我离开林场回到广川市。一九八八年的一个冬天,我故地重游,专程去了竹楼,当时的竹楼被积雪和倾倒的竹子一层一层地压着,已经都快被压垮了。我小心翼翼地上了楼,去到你的房间,我在你床上的枕头下捡起了一面小圆镜,镜子的背面还夹着你照片,我于是就把它收藏起来了。当我去到会议室走到我的床前时,看到了你写给我的信,虽然已经虫蚀得厉害,但还算是完好,我取了信急勿勿下楼,站在小院里折开信来看,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高兴,我一个人傻乎乎地在那竹楼小院里蹦来蹦去,蹦了好几大圈,我冲着大山喊,我有儿子啦!我王昆仑和王蓉有儿子!树上的积雪都被我喊落下来,整个山谷都回荡着我的喊声。可是,我迟到了,这封信在那竹楼里静静地躺了三年。我照着信上的地址找遍了南粤所有的乡镇,最后在一个叫观音寨的小乡打听到了你和儿子的消息,可是你已经带着儿子离开了。我于是又回到了竹楼,给你写了一封回信,放到你的枕头上。当我一九九三年来成都出差时,我再一次去到竹楼,当时竹楼已经快要垮塌了,我小心翼翼地上楼去到了你的房间,看到自己写给你的回信还在枕头上,已被虫蚀得破烂不堪了,我伸手去捡时,已经捡不起来了,我于是从包里取出一张纸来,从那信的下面将那封信轻轻铲起,然后将纸折上,将那封信保护了起来,成了一封寄不出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