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缩身体,朝着这道口子钻进去,飓风裹挟着沙石朝着他席卷而来,毛发飞舞,世界的景象混沌,当他再次起身,一片黄金般闪耀的湖泊呈现在奥德姆布拉的面前,那是人类世界得以安宁的支柱,奥德姆布拉只在老奶妈的故事中听闻过它们的存在,如今那团神秘的光线在湖面上展开,将湖面染成绚烂的金色,全身漆黑的奥德姆布拉只好躲在一堆草丛后面,远远地眺望这古老而神秘的存在。
人类并未完全死去,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只会在老奶妈的睡梦故事之中,那些宛如怪物一般的石墙并未出现,金色的火光也从未存在,太阳与星辰在头顶平稳地旋转。
那些穿着钢铁之甲、手臂和纤细优美犹如弧线的刀片相连的人类活在故事之中,早在很久很久之前,人类与自己的祖先之间有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双方士兵的咆哮声撞成一片,刀光切进它们的胸膛,心脏的血光在手心闪烁。
无边的暗夜和闪耀着火光的宝剑交相辉映,直到有一方的最后一人倒下。
直到某一天,奥德姆布拉回忆起老奶妈那对潮湿的嘴唇贴在自己的耳朵旁幽幽诉说,橘黄色的火光从地底冲天而起,那是最为古老的魔法,守卫人类世界的冲天光焰。
永恒的战争因此而结束。战火中的世界被火光分为两块。
在长城以南的族人全部都因为橘黄色的火光在无比的痛苦之中化为灰烬,而留在在长城以北作战的人类,则被族人抓获,在时间长河中缓慢消失。从那以后,再没有人类从石墙中走出,而族人也无法突破那道石墙。
从此双方的世界永不相互干扰。
故事到这儿本应该已经讲完了,确实已经讲完了。
当奥德姆布拉的兄弟姐妹们听完老奶妈的故事,聚在一起讨论人类的鲜血有多少美味的时候。
只有他躲在角落里面独自一个人望着天空发呆。
老奶妈的故事被其他孩子称之为臭水沟里面的破故事——鲜有人喜欢这样的故事,身为流淌着永夜之血的恶魔,无法接受老奶妈口中那个先辈与人类厮杀的故事——那些矮小,皮肤白皙的人类、只会躲在石墙后面的人类,又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
“当暗夜之王在我们的身后闪动,区区人类只会在我们的利爪之下痛苦的死亡!”瑟西亚举起酒杯高声呼喊。
“永夜终会降临!”
其他人跟着欢呼,可是欢呼之后又陷入无可奈何,石墙阻挡了瑟西亚他们的雄图壮志,他们也就无法看到人类的石墙和城市在暗夜之中被摧毁殆尽,只有鲜红的就将这些暗夜战士的宏图壮志一口灌下,他们在眩晕之中恍然倒下,接着不省人事。
“演奏清风和流水的乐器,歌颂爱和光的歌曲,用紫色果实而不是红色鲜血酿造的酒,以唱歌为生的神秘诗人,穿着艳丽的公主殿下,高耸如云的石砌尖顶城堡……亲爱的王子殿下——”老奶妈快要腐朽的身躯抱住奥德姆布拉,“这是你想知道的吗?”
“嗯。”于是自此以后的漫漫长夜,奥德姆布拉在童话一般的人类世界里面遨游。
“那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女孩,只是躲在草丛里面望着人类世界神奇的一切。抱歉,王子殿下,我的故事已经讲完——”终于,在无数个故事之后的夜晚,老奶妈的故事告一段落。
时间在恍惚之中过去了好久好久,浮动在水面上的金黄色光晕似乎又褪去了一点,奥德姆布拉再次上前,就在这时,背后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扯住了他的脑袋,视野因为巨大的晃动而变得天昏地暗,他的鼻尖,耳朵和头发每一刻都要撞上那团光晕,在老奶妈的故事中,先民的战士里,有很多留在了光晕之中,并且无一例外的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