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凌厉的鞭声划过空中,最后“啪”地一声,清脆落在予芙的后背上。
“四——”
她咬紧牙关大声数着次数,背后被抽到的地方,像火烧了起来。
“五——”
又是一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予芙捏紧了拳,努力把脊背挺得更直。
待到十鞭军法打完,皮肉早已不再像是自己的,疼痛顺着椎骨一直钻入骨头缝里,连手脚都不听使唤。她缓缓站起来,还是不小心一个踉跄。
“当心!”一旁的关静斋眉头凝蹙着,连忙扶了她一把。顾予芙感激地朝她点点头,和一样刚受过刑的玉茹,一同慢慢向军帐走去。
“慢点…慢点儿…”玉茹疼得直抽气,“晚上咱们得趴着睡,不能碰水…疼死我了…”
“好…我知道了。”予芙轻轻嘶着气扶住她的手,玉茹转过头看她一眼,沉沉道:“但我真没想到,予芙姐,你看着水芙蓉似的一个人儿,又瘦,没想到还挺能扛。”
“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军法如山,不然以后谁还听管。”予芙轻轻答道,“我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话说,予芙姐,你是不是认识关姐姐?”玉茹龇牙咧嘴缓缓道,“就是执法队长,关静斋关姐姐。”
“嗯,以前我在安庆做绣娘,她教过我刺绣。”予芙道,“但没太久,认识了不到一年,她就嫁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有快四年没见过她,没想到能在这里再遇上。”
“唔…关姐姐她…”玉茹一听,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她相公前年没了的事你知不知道,生前是左军营的校尉,龙精虎壮的,都没想到会在信阳战死了……”
“不知道。”予芙愣了一下抬起头,玉茹可惜道,“关姐姐的相公对她可好了,我刚入营的时候还见过一次。”
“都是为了打这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这样悲伤的话题叫两人沉默,一路再不说话往营帐走。
可令人没想到的是,刚到营地门口,她俩就发现大家看予芙的眼神不对。不仅是指指点点,时不时还有熟人,对予芙投来暧昧的笑。
“这是怎么了?”玉茹不解,予芙心中也疑惑,和她稍快了步子回去,才见营帐之中,已先回来的付彩月正拿着一封信高声在念。
几个在旁的姑娘趴在行军床上,一边听一边笑。
“予芙吾妻,见字如晤,睽违数日,拳念殷殊…”
一听开头四个字,予芙的脑子嗡的一声便炸了。
杨劭说得空就给她写信,她没想到,这说要写的信,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那是我的信!快还给我。”她背上再疼,顿时也沉了脸色。
付彩月敞着带血的衣裳坐在桌边,却不以为意继续道:“看不出来啊顾予芙,你不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且还处处留情。这汉子又是谁?话说的也太酸了,你们听听,‘别后相思,每每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那是我夫君写给我的,你还给我。”予芙心中羞怒万分,连背后的伤也再顾不上,快步上来便要夺信,付彩月干脆衣服一裹,高举着信朝帐外跑去:“大家可都快来听听,形单影只,徒余残躯…”
“你!”予芙立刻追出去抢,付彩月只顾着回头朝她嘲讽一笑,没看前面。
躲闪不及砰的便撞上一个人。
对面,一身绛红色锦袍的身形立的笔直,腰间别着一把女子不常使的长刀,英姿飒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