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慈门和朝中势力关系如何?”林鹤之想了想,接着问。
“忠慈门从来不参与朝中的事,威胁不到哪方利益。而且在北边守了这么些年,也不靠朝廷的供养,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忠慈门很得百姓之心。以前我家远在湘潭都了解忠慈门的赫赫之名,虽说与朝中井水不犯河水,很难说朝廷就不忌惮,大哥还是要留心。还有,那个平章王,安的究竟是不是好心啊?”提到朝廷,林鹤之说的开始多起来。
“他们上官家的事,你应该比我了解的多啊。”贺西霖话一出口便后悔了,赶紧接了一句,“虽然不能确定他对忠慈门到底安没安好心,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上官意辰和他父亲不一样的。”
“嗯,我其实也就是了解上官谨以前那些恶事多一些,后来我隐居时间一久,知道的也就慢慢少了。上官谨确实拿我家做了当今皇上夺权的筹码,但是上官意辰这些年保社稷拓边土,不得不承认他也做了许多利国利民的事。只能说我家命不好,恰巧赶上一个皇权之争,我爹又太正,带着全家做了这场争斗的牺牲品。”林鹤之叹了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是明白事理的人。”贺西霖越发后悔刚刚的莽撞。
“但是,说我家是反贼,杀我全家的事都是他们干的,这事也是假不了的,我到现在都没法光明正大地上街跟别人去说我是武陵林家的后人。我不是没有想过寻仇,但是这仇究竟是应该朝谁去寻?凭大义来讲,我做不了,我不能因个人的恩怨去找于社稷有功之人报复。”林鹤之的神色有些黯淡。
“皇家相争,苦的可不就是臣和民,他们想闹掰了就兵刃相见,想和好了就一笑泯恩仇,折腾的还不是手底下的人。所以,我们忠慈门素来不参与这种事情,有这精力,还不如想想怎么在边境好好保护老百姓,好好防守外敌呢。”贺西霖接着林鹤之往下说,“我们也从来不说效忠哪个皇上哪家朝廷。哪家朝廷来了都一样,我们只是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行了。”
“我就是因为钦佩忠慈门的这一点才来的呀。”林鹤之笑了起来,“大哥你说的很对,其实,和门主和大哥走这一路说这么多话,我也想开了许多事。我一家满门,老天爷只留下了我一个人活命,用意也许不是为了让我站哪个队去给我家报仇,而是让我把林家想做但是没有做成没有做完的事情给接着做下去,我好好活着,好好做事,对他们来说就是告慰了。”
“你能这么想,就真的太好了。”贺西霖也笑了起来。
“对了,大哥,前两天听秦将军提过,忠慈门要添人了?”林鹤之转移了话题。
“是呀,这一仗两年下来,不仅门主家里人打成了这个惨状,先前忠慈门那批老将也是死走逃亡伤,必须补人了。”贺西霖想了想,说。
“这么一说,我岂不是马上就要当哥哥了。”林鹤之抬高了声音。
“嗯,是啊,林二哥。”贺西霖也调侃了林鹤之一句。
“哟嗬,大少侠可别笑话我。”
“他们长期在各地军中,应该能带回来不少关于朝廷的有价值的消息。说不定会对这件事有很大的帮助的。”贺西霖的表情带了一丝杀气,“我的哥哥们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早晚有一天要把所有的事情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谁让何家如此家破人亡,谁害得我忠慈门十几万兵马悉数耗尽,他要为他所作的一切付出代价。”
“关于何家还有这场仗的事,想必门主比我们都更想知道真凶究竟是谁,我们一起,一定可以查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的。”林鹤之说着,拍了拍贺西霖的肩膀,“大哥,你刚刚还劝我呢,怎么到你自己这又说不通啦。何信大哥想必也希望你能做好忠慈门的大少侠,好好做他没有做完的事啊。”
贺西霖望着林鹤之,目光里一时竟有了感激。
贺西霖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虽说父母早逝,但是随后生命里遇到的都是如此珍贵的人。何家一家,温柔的大哥,还有现在直率的林鹤之,他们都很爱笑,他们的笑容都异常的温暖,如同美好的阳光一般,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来治愈自己。
林鹤之说的很对,以前大哥在时,他是被照顾的霖儿,有许多哥哥呵护着引领着。如今,他变成了大少侠,成了那个必须要为别人做支撑的人了。
如果能做成像大哥那样的大少侠,那不就是对大哥最好的告慰吗?
“鹤之,谢谢你啊。”贺西霖转向林鹤之,一字一字认真地说。
“干嘛呀,弄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林鹤之一把从贺西霖的手里抢回酒壶,咬过壶嘴就灌。
贺西霖抬头看了看,天空的黑色已经褪去了很多,天色越来越浅,依稀可见东方遥远处的亮光。
“我以后会好好的。”贺西霖望着微明的天空,想象着何信就在遥远的云端,此刻正挂着温柔的笑,凝视着他。
“我也是,以后不管遇到什么,还有我陪大哥你呢。”林鹤之放下酒壶,轻轻拍了拍贺西霖的手背。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往事已不可追,唯前路尽在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