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没有说您老人家偏心。”范铁舟夹在妻子和父亲中间,着实左右为难。
“可你家子婆说了,哼!”
范大川虽然嘴硬,但他着实有点怕自己的长媳妇,说话一点情面都不留,他连桂鱼也没有拿,便背着手悻悻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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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沿着河边返回住处,他心中十分感慨。
明明孙子是大智若愚,是罕见的美玉良才,范大川却视而不见,明明小儿子是个草包,他却当作明珠。
写了一堆狗屁不通的文章,居然还想做他范仲淹的继承人,他范仲淹再被贬黜,也不至于堕落如斯。
这时,范仲淹忽然隐隐听见范宁在喊自己。
一回头,只见范宁从后面飞奔而来,手中拿着一张纸。
范仲淹停住了脚步,心中奇怪,这孩子要给自己看什么?
片刻,范宁气喘吁吁奔来,将手中纸递给范仲淹,“这是孙儿写的一首词,请三阿公指教!”
范仲淹望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心中涌起一股怜爱,他弯腰摸摸范宁的小脑袋。
“好的,我一定会好好读一读!”
范仲淹想了想,又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他。
“镇上范氏本堂内有一座藏书楼,凭这枚玉佩可以进去。”
范宁接过玉佩深深行一礼,“谢谢三阿公提携!”
范仲淹笑着抚摸他的头,“你好好努力,等下次我再来时,多写几首诗给我看看。”
“孙儿一定会努力!”
停一下,范宁又笑嘻嘻说:“这首词或许能让三阿公的心情好一点。”
说完,他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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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淹沿着河边缓缓而行,一边走,一边读着范宁写给他的词:
《忆王孙.太湖送别》
登山临水送将归,悲莫悲兮生别离。不用登临怨落晖,昔人非,唯有年年雁秋飞。
范仲淹眼睛一亮,这是一首十分有意思的集句词,虽然每一句是引用古人的诗句,但集合在一起,却另有一番新意。
能将古人的词句很自然联在一起,这可是极有天赋的人才能做到,这孩子真是罕见的天赋神童啊!
且不说他从哪里读到这些诗句,但这首送别词本身,却表达了他对自己的依依不舍,表达了一种希望自己提携的期待。
多好的一个孩子,自己却因为对他祖父不满而一走了之。
这时,范仲淹想到了范宁那纯净的目光,想到了他红扑扑的笑脸中蕴藏的无穷活力,这一刻他心中跟着变得生机盎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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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张三娘还在埋怨丈夫。
“难得三叔喜欢宁儿,你也不让三叔帮帮忙,延英学堂哪里是那么容易考上的?”
范铁舟修理着锄头,闷声回答妻子的埋怨。
“咱们就靠自己本事去考试,实在考不上就去读镇里的官办学堂,不管走到哪里,我相信儿子都是一颗最亮的明珠。”
张三娘叹口气,“我也希望宁儿好好给咱们争口气,让你爹爹看看,他是怎么把明珠当成了瓦砾!”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咳嗽。
范铁舟连忙从屋里出来,却见是三叔站在院子里。
范铁舟挠挠后脑勺,“三叔还有什么事吗?”
范仲淹微微笑道:“我刚才忘记问了,明天我要去一趟京城,不知宁儿可愿意离家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