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面在清凉水池的我见月逐渐升高,不自觉地抬起了左手比划着空中缺月,幻想拇指与食指形成的夹缝真能拿捏明月。
风起云动,轻飘飘的云和林间繁密蛛网极为相似,它们掠过月光时又偷偷为自己渲染上一抹彩虹光泽。
我遥望这层密网揽过明月,将月色晕染,让光华看起来不再是单一的淡莹黄。
眼见月色朦胧摇曳,我将手收回池中,双手在水中轻轻挥动,操纵起池水。
很快便见,一颗与半月差不多大小的水珠从水中探出,升至与我方才捉月的位置。
这水珠与明月交叠,所映出的光泽又有些许不同。
正当我将水珠变化形状时,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亥时将过,你还不离开?”
悬空的水珠听见这话立刻失去动力,哗啦地回归池塘。
我立刻让水没过脸颊,潜回池内,顺带翻了个身背面朝天,不对来人做任何回应。
怎么这些人走路都没动静?到底是我五感差,还是这些人太厉害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见水面月色忽而暗淡不似方才亮堂,又仰身浮出了水面。
池水流过面庞,我抹去脸上的清凉,侧头却见云昱背对池塘,伫立在离岸边约莫两丈远的回廊上。
“难不成要本王请你上岸?”他听到了动静,又淡漠发问,可谁也听得出来这分明是命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细想午后他对自己不算差,我也识趣地游到岸边。
我两手撑着岸边石块,拖着湿水后笨重的衣衫爬上了岸。
刚站稳还没迈开步子,一位隐士便落在我跟前,手中还捧着一件大氅。
“多谢。”
我不太情愿地拿起它,披在了身上,让本就觉得笨重的我觉得更加有压力。
将自己裹严实后,我选择绕开云昱,一路踩着回廊外的草地仓促回到屋内。
湿淋淋的长衫加上隐士送来的大氅,份量和自己背了一堆木柴小跑没什么区别。
如果自己还是住在白天醒来的房间,跑回去定要累的喘气。
还未步入房门我便留意到,屋内有暖光透过窗棂,同时还有阵阵艾香袭来。
我跨过门槛,只见原本满是茶壶的桌上,茶壶已撤走大半。
桌上空出来的一侧新添置了香炉,足以见得,方才在回廊闻见的幽香由此而来。
那缕缕烟雾左右晃动升空,再融入屋内,即便是凑近闻,这艾草香气也不熏人。
白天放在地上消融的冰块也全部搬离,看着半桌的茶壶,只是用手指敲敲也可知茶壶满载。
环顾房间,这些变动让自己稍微对云昱有所改观,或许他对自己还有些敬畏?
自己在后山可没有这样的待遇,我素来以月为灯,无月则摸黑回屋,过往的日子比今日简朴太多,但也怡然自得。
我原以为麟霜会来找我,带我回后山。
可自己在水里待到夜间,都没有等到她。难道自己真要离开元玉山了?
床边屏风上准备的衣裳光滑明艳,料子虽好穿着合身,但我总觉得不太习惯,也生怕自己肘关节的鱼鳍会将衣袖划破。
刚换好衣裳将屋内烛火熄灭,就见门被推开,云昱伴随回廊的火光一同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