绶臣笑道:“这么喜欢讲道理,以后创建一座书院好了。”
周清高说道:“我当个副山长就行。”
言外之意,他心中早就有了山长人选。
萧愻抬起酒碗,又跟那妇人要了一碗酒水,还是一口饮尽,她吧唧嘴,说道:“我就奇怪了,陈平安在你身上下降头啦?还是被醉酒的月老牵了红线,让你这么仰慕他?我且问你,如果陈平安亲自邀请你去宝瓶洲,当个官,你当还是不当?”
周清高认真想了想,“我会纠结万分,最终婉拒吧。”
萧愻摇摇头,这崽子脑子定然有病。
她转头望向那位肥硕丰满的美妇人,拿着酒壶随侍一旁,这会儿倒是晓得把自己包裹严实了,
因为离着近,萧愻得转动脖子,才能从侧面瞧见金丹的那张面孔,这可把萧愻腻歪坏了,便一巴掌将那高耸双峰打烂,弄虚作假的幻象罢了……
不曾想美妇满脸痛苦神色,胸脯已经血肉模糊,她仍是不忘将那酒壶丢在桌上,转过身去,她耳边多出以红线系挂的一粒金色珠子,胸口血肉生长迅速,她再手指并拢,好似捻起一物,轻轻一抖,往身上一覆,便有一件法袍穿戴在身,遮掩了那股浓重的血腥气味。
萧愻神色尴尬,打哈哈道:“对不住,没有掌握好力道,只是嫌天热,想要抬手扇风来的。”
若是真想收拾她,让她吃点苦头,萧愻也就不会如此含蓄,有辱人的嫌疑了,直接让她脑袋开花便是。昔年在剑气长城也好,后来在浩然两洲战场也罢,她杀蛮荒妖族杀浩然修士,都杀了极多,唯独不做一事,就是“虐杀”。
既然是不小心,萧愻也肯与“妇人”道个歉。
金丹脸色微白,强颜欢笑道:“些许皮肉之伤,无碍。隐官不必介怀。”
萧愻晃了晃酒碗,“我早就不是隐官了,而且陈平安当隐官当得比我好太多了。”
她继续问道:“金丹,你跟元婴和窈窕关系都不错,能不能说服他们入伙?跟我们一起混?”
金丹面有难色,老老实实回答道:“平时确实关系不错,但是这种事上,我连秋云都无法说服,如何说服元婴和窈窕。”
萧愻叹了口气,“那就没法子了,只好先骗来,再都宰了。回头让秋云给你们几个上坟烧纸。”
金丹道心巨震,秋云以心声与她说道:“放心,我不会独活。”
金丹却是以心声说道:“你要好好活下去。”
秋云摇摇头,“我们是道侣,说好了同年同月同日生,同年同月死。”
金丹面容凄然,竟是有些舍不得死了。
周清高翻转手腕,多出了一只酒盏和几碟冷菜,一趟浩然桐叶洲之行,沾染了好些附庸风雅的臭毛病,比如喝酒必须有几样下酒菜的习惯,也开始讲究起器物精洁了,他微笑道:“金丹,秋云,你们既不要低估了蛮荒天干的分量,也不要高估了自己。”
“谁都不要吓唬谁,没必要。秋云,金丹。”
郑居中与少年和妇人招手,笑道:“都坐下聊。”
秋云和金丹坐在同一条长凳上,与那位凶名在外的郑魔头面对面。
一位青年剑修,从那座崖刻大山中走出,很快来到酒铺这边。
剑修竹箧,这位刘叉的唯一嫡传弟子,还是背着那只剑架,跟孔雀开屏似的,比绶臣更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