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一夜未合眼,在洗手间随便抹了把脸,又穿上无菌服去里面看一次宋念,她没有任何起色,眼睛沉稳闭着,呼吸浅弱,只有仪器有规律的声音,提示她生命体征正常。
ICU里依旧沉闷,埃文这次抓住她的手,似乎有了一丝温度。
他心脏落回一半,弓下身,虚浮在上方,小心避开她身上插的管子。周围很静,头顶的灯光浅淡清冷,他们同一对寻常夫妻没任何区别,埃文拿手指摩挲她的脸蛋儿,纱布上一团浅黄印记,夹带淡化的红色,额头也不像以往光洁,沾着药水。
埃文静静的看着她,目光舍不得离开,每一秒都像最后一秒,显得弥足珍贵。
探视时间只有五分钟,护士过来催促。
埃文又看了几秒,浅浅亲吻她的脸颊,低声呢喃:“别害怕,我在外面守着你。”
埃文出来,走到窗前,外面太阳高升,光芒被摇晃的树叶融成点点光斑。
他撑着窗台,眯眼看向楼下草坪,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昨天像经历一场噩梦,有些片段不经意跳入脑海,卡车横冲直撞、的士连续翻滚,她的惊叫、她在车底短暂困难的呼吸,还有他眼里一抹抹腥红。
埃文猛的吸一口气,低了低头,感觉一阵心悸。
他直起身,去吸烟室抽了根烟,出来坐到尽头的长椅上。把双腿岔开,后脑勺枕着后面墙壁,神思空下来,困意才一阵阵席卷。
他没挺多一会儿,也不顾形象,直接在长椅上侧躺下来,抱着手臂,头枕扶手。他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睡着没有,耳边是空旷的噪音,偶尔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
真正睡沉也不过十几分钟,只感觉有人在耳边叫他,恍恍惚惚间,埃文神经一凛,腾的从长椅上翻起来,提步就要往重症监护室走。
兰伯特一把拽住他:“boos,你去哪儿?。”
埃文心脏狂跳,紊乱的节奏快冲破嗓子眼儿。待看清是兰伯特,他瘫回椅背上,搓了搓脸:“卡车司机人抓到了吗?”
兰伯特说:“抓到了,关在酒庄,利诺的人都给他送回去了。”
埃文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断手已经是对他们的仁慈,那个司机我要亲自解决。”
兰伯特靠在窗边“tina她怎么样了?”
埃文说:“在重症监护室,还没醒来。”
“美国的医生和这里的医生都一致认为tina现在不适合转院。”
埃文手肘垫在膝盖上:“嗯。”
在重症监护室的三天,埃文寸步不离,晚上就窝在走廊的长椅上对付一宿。院长和兰伯特都来劝说过几次,说在医院给他安排了单间,告诉他大可放心,ICU里有医生值班,出现问题会第一时间通知他。
埃文谁的话都不听。
众人拿他实在没办法,三番两次,随他去也不再劝了。
第四天上午,兰伯特带着人早早的就过来。
宋念被推出ICU,医生合力把她挪到病床上,身上仪器一样没少,呼吸还要借助氧气,仍旧昏迷,没有醒来的迹象。
埃文靠墙站着,看眼前一团忙碌,心里惧怕又茫然。
兰伯特带来的人训练有素的护着宋念上了私人飞机,前往美国,让宋念接受更好的治疗。
到达美国的医院,宋念转入了高级病房。
埃文推着宋念做完检查,医生调试好显示屏,在手里本子上记了几笔,交代护士换药输液和注意事项。
埃文上前:“医生,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病人在西西里手术及时,除了她脑部还留有一些淤血,从监测反应上看,恢复良好。”
埃文听到这话,整个面部向外舒展,勾勾唇角,随后又问:“那她什么时候能醒?已经昏迷四天了。”
“一到两周的时间是正常范围,”说完顿了顿,把丑化说在前头:“但是,不排除一些不可控的因素,之前也发生过后期病情恶化的情况,脑干细胞存活量下降,直接导致脑死亡。”
埃文一下子僵住,唇线抿的笔直。医生见他表情,忙道:“不要担心,这种几率是很小的,这位病人生命力很顽强,”说完眼睛往下扫了扫,对埃文说:“你不用时刻在这儿,让朋友帮忙照看,适当回去休息一下,洗个澡放松放松。”
埃文心情大起大落,“我不累。”
医生拳头抵住嘴唇,轻咳一声:“其实,病人在恢复期间,免疫力薄弱,需要一个良好的环境…”
埃文一顿,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