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收回心思,费景庭已经到了院子里。大杂院是三进的四合院,所谓三进,就是三个院子。
大门开在东南角,进门是影壁,左转是屏门,进了屏门才是外院。外院里有倒座房,所谓倒座房就是门开在北面,大户人家里倒座房都是给仆役住的。
外院连着二门,进了二门才是内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里的二门,说的就是这个门。内院分正房、东厢房、西厢房,正房还有两个耳房。费景庭就住了一部分正房,另一部分暂时还没租出去。
绕过正房是第三进院,有一排后罩房,原本同样是给丫鬟、下人住的。
当然了,现在改成大杂院,叫法没那么讲究,平时大家都叫前院、中院、后院。大杂院里分租了六户人家,随着李志章这么一嚷嚷,一群人纷纷聚拢在了中院。
二大伯睡得早,披着外衣打着哈欠道:“李志章,你这大晚上嚷嚷什么呢?”
“二大伯,不是我瞎嚷嚷,是咱们这院里出了贼了!”
“贼?哪儿来的贼?”
李志章的媳妇招娣嚷道:“怎么没贼?我弟弟送了我几斤香肠,就挂在灶台上,我刚才出去打了点醋,回来就没啦!”
二大妈道:“招娣,你别是记错了。我就坐窗户口纳鞋底呢,横竖没见有生人进咱们院子。”
张胡氏歪嘴道:“怎么没有?那不就是嘛!”
李志章一瞧关熙怡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人家不差钱,当即道:“张大妈你可别胡说,人家穿成这样像是贼吗?”
“那可说不准。”
“再说了,费老弟的客人,怎么可能是贼呢?”
张胡氏还要胡搅蛮缠,却被费景庭瞪了一眼,冷哼一声便不说话了。
后院的郑文海年纪刚过四旬,这人是码头上的技工,此时说道:“我刚才就在后院,也没见有人翻墙进来。”
李志章一撇嘴:“都不承认是吧?老少爷们,我李志章看在街坊邻居的份儿上,这才找大家说道说道。谁偷了香肠,你说出来,赔点钱就算完事。要是都不承认,那就对不起了,到时候别怪我公事公办不讲人情。”
“没有?真没有?得,我这就去叫弟兄们来查案。”
他作势欲走,张胡氏隐晦的捅了下倪秋凤,后者深吸一口气道:“李巡长,都是街坊邻居,没必要闹这么大吧?”
“你说得对啊,我也不想闹大,这不是没人承认吗?”
“兴许是隔壁院子有人翻墙过来的呢?”
李志章的媳妇招娣气呼呼道:“我说明白点吧,我家那口子今儿刚发的工资,我就放在柜子里。这贼进了家门,也不翻箱倒柜,偏偏拿走了香肠。这说明嘛?”
二大伯道:“只认好吃的不认钱,这是倒霉孩子干的啊。”
招娣一手叉腰,胡乱指着有孩子的人家道:“二大伯说得没错,就是倒霉孩子偷的!孩子馋了,上门来我还能不给点吗?一声不响全都拿走算怎么回事?”
费景庭瞥了一眼,见西厢房只有张胡氏与倪秋凤,唯独不见了崩豆,心下有些了然,估计就是崩豆干的。
身旁的关熙怡拉了拉费景庭,低声道:“鸡毛蒜皮的事儿,真没劲,我们回去吧。”
费景庭看了下天色,说:“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好呀。”关熙怡美滋滋地应了。
两人往外走,出中院前,就听李志章嚷嚷:“倪秋凤,你家崩豆呢?”
张胡氏嚷道:“孩子都睡了,你叫崩豆干嘛?”
“谁知道是不是做贼心虚?大伙都去叫自家孩子了,你怎么不叫你家崩豆?”
哎,又是一地鸡毛。可怜倪秋凤,不知她怎么过这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