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时敏抿抿嘴唇壮着胆子道:“皇上,目前似乎并不是出手良机。老奴并未查到任何确切证据。如此仓促行事,恐授人以柄。”
朱由校淡淡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他们都在看朕的脸色。既然如此,朕不妨再把这潭水搅浑一些。他们已经堆好了柴火,那朕就来点这把火。去掉那些碍手的枝丫,朕才能做出顺手的木棍,好好敲打敲打朝中的某些人。”
刘时敏皱眉道:“皇上,那魏公公那里…”
朱由校缓缓抬头道:“朕闻魏忠贤报,原吏部主事周顺昌,以女聘罪臣魏大中之孙,且其在任期间多有赃贿。周顺昌有德于乡,及其被逮,吴民愤而殴死锦衣缇骑,致有苏州民变。令魏忠贤立刻严查此事,不得有误。”
简简单单的话语说完,朱由校无力地挥挥手示意刘时敏退去。望向辽东的双眼中热泪沸腾,视线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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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东安门外,一顶八人大轿静静停在皇恩桥边。几十个精悍的东厂番子,将这顶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穿着各式官服的人围着轿子跪了一圈,都屏住呼吸竖着耳朵等待召唤。
月亮似乎也感到了此地的紧张气氛,干脆躲进云层之中再不露头。皎洁的月光顿时变做忽明忽暗的火烛之光,让一众官员更加诚惶诚恐。
安静的皇恩桥头,忽然响起一连串标准而清晰的北直隶街头俚语,接着便传来响亮的耳光声。不多会儿,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崔呈秀带着满脸五指印,气哼哼地推开东厂番子,刀光似的眼神,把礼部尚书冯铨狠狠剜了个遍,便头也不回地甩袖而去。
内阁首辅顾秉谦微不可查地轻叹一声,干脆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锦衣指挥佥事许显存,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顾秉谦道:“首辅大人,厂公今日为何如此震怒?”
顾秉谦老脸上古井不波,轻声道:“冯铨三十岁晋升礼部尚书,前不久又晋升为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太子太保,平日里又贪贿过甚,难免惹人妒忌。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许大人啊,魏广微魏大人去年如何辞官归故里的,难道忘了?”
许显存本就阴骜的廋脸上泛起冰霜之色,更显冷酷:“魏广微得罪厂公纯粹咎由自取。听首辅大人的意思是,这冯铨也得罪了厂公快要…那为何崔大人会被厂公…”
顾秉谦老眼微睁缓缓道:“厂公心思岂是我等能揣测的。不过崔大人向来嫉恶如仇眼睛里容不得沙子,定是说了些什么。厂公向来赞赏冯铨之才,今日听到些实话震怒难免。这人啊要懂得收敛锋芒,如冯尚书般骄横跋扈,迟早自取其祸。”
见许显存低头不语在想着什么,顾秉谦再次闭上眼睛,心中暗叹:厂公能有如今权势,全靠众人往日里的齐心协力。如今,田尔耕、冯铨、崔呈秀还包括你许显存,个个都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内斗不已。你们可知厂公一旦失势,我等将如丧家之犬。皮之不存毛将焉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