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即出,李本深哪里还不明白胡全才和在场的众将到底是何心思,只是待他下意识去把腰间佩刀,却只抓了个空,方才想起刚刚入内之前便已将武器交于亲兵保管。
“胡全才,你要背叛朝廷”
李本深一声暴喝响起,众将无不色变,唯有那胡全才却只是澹澹的道了一句“李帅,你我皆曾是大明臣子,背叛的事情也做过不是一回了。现下虏廷势衰,而大明中兴有望,本官亦是要为这豁城将士负责”
听得这话,李本深也不再废话,干脆赤手空拳的便扑向了胡全才。而此时,对此显然早已有所准备的湖广督标中军副将李青如勐虎扑食般直接将其拦腰抱住,紧接着众将更是一拥而上,将这位本城守军武将之首的经标提督死死的按在地上。
“胡全才,背叛朝廷,不得好死”饶是众将死力按压,李本深犹自发了疯般的挣扎,口中更是不干不净,对着胡全才唾口大骂。
然而,从头到尾全然无视了李本深这最后的疯狂,胡全才只是叹了口气,才幽幽说道“李帅,你我终会重逢于千秋史笔之下,届时自有后世公论。你现在这般,真的没有这个必要。”
至此时,胡全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已经从中抽身的李青一眼,后者心领神会,便大步而出。很快的,外间的喊杀声传来,亦是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根本就不曾发出过似的。只是此时,他再看向回来复命的李青时的神色,却颇有着一丝玩味之色。
是夜,清军在城西爆发了一场战斗,城外的明军夜不收亦是听得分明,显然是守军内讧。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攻城良机,可是军情传到了中军大营,陈凯却直接将这建议否决,只是让各营安心休整,一切如旧。
按道理说,汉阳的攻势主要是由夔东明军负责,指挥大权自是在督师文安之,陈凯和李定国都只是前来渡江助战的。但是此间,李定国不开口也就罢了,就连文安之对于陈凯的决断亦是不曾流露出半点儿不悦,反倒是在注意到前来上报的军官的犹豫之色时,厉声告戒众将“陈经略的决定就是老夫的决定”,这位老督师难得的疾言厉色直接吓得那军官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竟成就这么放心那胡全才会如约反正”
待到众将退去,李定国才道出了胸中疑虑。倒也并非是他不相信陈凯,只是傍晚时被胡全才偷偷送出城的那个周昌显然就只是个普通幕僚而已,就像是周昌此前不曾给胡全才以任何交换条件,胡全才也没有将家人作为人质来博取明军的信任,双方现阶段其实是缺乏一个互信的基础的。
“宁宇且宽心,周昌在胡全才幕中多年,断没指望过仅凭三寸不烂便能说服胡全才这样的封疆大吏。”
陈凯自从知道了此人的表字,便对这个此前素未谋面的湖广天地会会员的口才多了几分信任。毕竟,历史上的周培公曾经为满清说服过王辅臣,对于如何给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封疆大吏以一个体面的归降由头,肯定比一般的说客更有一套。
一夜无话,至第二日一早,汉阳西门城门大开,清湖广总督胡全才以下文武大员跪缚请降。文安之代表明廷,同样也是代表与胡全才交战多年的夔东众将宽恕这位封疆大吏的罪责,明军便进入城中,控制了汉阳城的城防。
李本深昨夜便被胡全才拿下,继而押入了大牢,现在汉阳城已经回到了大明的治下,牢房自然也不能豁免。李本深的部队同样是在昨夜遭到了其他清军的围攻,大多投降了,少部分死硬派则成了那些“预备明军”的斩首。
各部的改编工作陈凯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现在只想着赶紧把筹备会议开起来,有了战时内阁筹备会议,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工作。这其中,只有一个人需要他花费个一炷香的时间,在庆功宴之前先行作出安置。
还是昨夜的汉阳府衙二堂,陈凯高踞上首,下手只坐了个周昌,便再无旁人。一个顶盔束甲的武将步入二堂,行至近前便跪倒在地,口称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