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娃去的快,回来的也快,手里提着一只老母鸡,已经没了气,这是放牛娃唯一能招待李景安的了,胳膊还夹着几根粗壮的干柴。
“是你家那只大芦花鸡?”李景安问道。
放牛娃点点头,磊着干柴,开始生火,把鸡架在火上烤,还一边说着话,珍惜着最后的相处时光。
一个是金陵城里的大户人家公子,一个是偏僻的山南道雍水城王家庄一邋里邋遢放牛娃,如若不出意外,便像是两根相交的直线,这辈子余下的时光都不会有交集的地方了。
干柴烧的很旺,火势很盛,没一会儿芦花鸡表面就被烤焦了,滋滋冒着油,趁着间隙,李景安诉说着外面的广阔天地,说起了天下第一城,说起了屠户,说起了西蜀剑阁,还说起了金陵城里十里秦淮的沟壑纵横,山高水多.......
放牛娃懵逼不已,繁华的金陵城咋会有那么多的大山呢,挠挠头,莫非是像是离这里不远的武当山七十二峰,金陵城也建立在山上么?
“武当山都是一帮臭道士,小爷偷吃了一只仙鹤,差点丢了命,再说那七十二峰都是死的,不能动。而金陵城里的十里秦淮河,沿岸的那些个山峰又高又深,个个还能动弹,岂是武当山不能动弹的七十二峰所能比的!”
李景安贱兮兮的说着,放牛娃虽不知金陵城的山峰为何与武当山的山峰不一样,但还是一如既往耐心的听着大李侃侃而谈,只不过以前的放牛娃都当大李在吹牛,如今却是听的格外的认真。
芦花鸡已经烤好,李景安和放牛娃一人拿着一只烤的喷香的大鸡腿在啃,吃的满嘴都是油,毫无形象可言,若是秦淮河的花魁们知道,她们眼中的三皇子殿下这般形象,不知作何感想。
放牛娃从小就在村里长大,父母早逝,只留下两间屋舍和一头小牛犊了,唯有和姐姐相依为命,十几年来,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去雍水城。
所以放牛娃对李景安描述的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如今姐姐也溘然去了,就剩下放牛娃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是放牛娃在心里始终瞥着一口气,虽不能拿那雍水县丞如何,但定要亲眼看着仇人老死,以告祭姐姐在天之灵。
一只芦花鸡被俩人吃的只剩一只大鸡翅,留下了满地的鸡骨头,李景安舔了舔手指,站起身拍拍屁股,朝着水里的大青牛骂道:
“你个夯货,小爷要走了,也不知下回何时见,快和小爷告个别,否则总有一天炖了你!”
“哞哞!!”大青牛忙不迭露出脑袋,甩甩大耳朵。
“小王八,我要走了,世界那么大,有机会出去看看,总是窝在村子里做什么。若是有机会去了金陵城,若那时小爷我还在的话,一定带你逛逛十里秦淮河,让你见识什么叫山高水长,人间仙境,说不定还能赚上一笔钱。”
秦淮河有个规矩,初哥去了,第一次不但不要花钱,还能得一笔钱,岂不是美滋滋,李景安看着放牛娃一脸的迷惑,顿时哈哈大笑,提着那一只给老跛子准备的大鸡翅,就朝着官道走去。
就在李景安身影快要消失在林荫道上时,忽闻放牛娃大声喊道:
“大李,你家住在金陵城哪里?”
李景安闻言转身,笑着回道:“金陵城最大的那一户人家就是我家,我家东南角有一个大高塔,十几丈高,你进了城就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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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等了许久的右金吾卫郎将李严,见三皇子殿下去了许久还未回来,心里不由得暗自着急,祈祷着千万别出现差池。
又过了一会儿,还没见着人影,李严彻底坐不住了,两人一队,派了五队人前去打探情况,警惕值拉到最满,剩下几十号人的军阵顿时一变,成了一个圆形防御大阵,护着中间的老跛子。
好在五队人刚派出去不久,远远就瞧见了三道身影,正是回来的三皇子殿下和大小德子,李严长长呼出一口气,撤了防御军阵,前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