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
他唤她,可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死寂。
砰地一声,寝殿门被从里踹开。
庭中值守的侍卫立刻拔刀,却在见到满身黑血的摄政王时,悚然一惊。
“去太医院。”
宁殷抱着以斗篷裹着的虞灵犀,面色冷得可怕,“把药郎叫过来。”
可摄政王是个瘸子啊没有拄手杖,他的腿怎么支撑得起抱着一个人快步行走的重量
短暂的沉默过后,有人小心翼翼地提醒“王爷,药郎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出京云游”
话还未说完,那说话的侍从整个人飞了出去,砸在廊柱上,又骨碌摔倒在地。
宁殷的脸上溅着黑血,宛若夜色中走出的修罗。
于是众人各自飞奔下去安排事宜,谁也不敢多说一字。
宁殷冷白的脸上很快渗出了冷汗,陈年的腿伤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叫嚣着蔓开钻心的剧痛。
他踉跄了一步,很快稳住身子,抱着虞灵犀上了马车。
他将虞灵犀小心翼翼地搁坐在身侧,想伸手抚开她被黑血黏在嘴角的发丝,却在见到同样满是血渍的双手时顿住,无从下手。
“别怕。”
他注视着虞灵犀紧闭的双目,一贯的从容强硬,“不会有事的。”
太医院有资历的大夫全被抓来了,战战兢兢跪在宁殷脚下,束手无策。
不是他们医术不精,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一个死人哪
“观夫人表症,似是毒发之状。然银针探不出异常,许是急症而亡也未可知”
不知哪个字惹怒了宁殷,拐杖下的刀刃刺出,那名太医立刻瞪大眼倒下,身躯下晕出一片殷红来。
“庸医。”宁殷淡然地收起手杖底部的利刃。
“王爷饶命饶命啊”
太医院一片哀嚎。
天亮前,宁殷将虞灵犀带回了王府。
她的身体变得好冷,比他旧疾复发时的体温还要冰冷。
宁殷将她抱去了净室的汤池,灵犀那么爱干净,身上总不能一直血糊糊的。
水汽氤氲,黎明与黑夜交接的冷光透过高高的窗棂投入池水中,晕开银鳞般的碎纹。
他宽衣解带,抱着虞灵犀缓步迈入池水中,乳白的水雾温柔荡开,又轻轻将二人包裹。
宁殷抓着浸湿的帕子,一点点为虞灵犀洗去污血,然而无论怎么泡,如何洗,她的身躯始终是异样的惨白,再不会如往常那般泡得通身绯红。
“天快亮了。”
宁殷将她搁在汤池里的玉阶上坐好,伸指推了推她紧闭的眼睛,嗓音沙哑低沉,“再不醒来,本王就将你的旧相识全杀光。”
“听见不曾”
他捏着虞灵犀冰冷的下颌,熟稔地威胁她。
虞灵犀靠着湿漉漉的池边,身体失了支撑,朝水里滑去。
宁殷神色一变,忙将她捞起抱在怀中,重新扶稳。
“这么不经吓。”
他嗤笑了声,漆黑的眼睛望着一动不动的虞灵犀。
许久,换了低哑语气“醒过来,本王就不吓你了。”
虞灵犀自然无法开口回应。
宁殷记得她身体差,每次在汤池中待不了一刻钟便胸闷气短,晕乎乎站不起来。
他怕憋着她,每隔一刻钟便会将虞灵犀抱出汤池。
可出去一盏茶的时辰,虞灵犀的身子便又会再次冷下来。宁殷便不厌其烦地将她再抱回池中,直至她染上那曾让人迷恋的温度。
第一缕晨曦从窗棂照入,宁殷知晓,到了虞灵犀梳妆打扮的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