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姬再一次亲眼目睹了父亲的痛苦挣扎,他的面庞因为溺水而扭曲,濒死的惊惶和窒息的绝望同等地传达给了忧姬。
那双苍白的手就紧紧地勒在父亲骨折过的小腿上,那张熟悉的嘴从深海的阴影中露出轮廓,在层层海水中倾吐着看不清的话语。
于是忧姬跳下了海,用这种方式制止了里君无意识的谋杀。
当父女一同得到救援后,忧姬被妈妈抱在怀里,而她的父亲则彻底昏厥,救生员在他身边紧张地急救。
救护车再一次带着父亲进入了医院,忧姬坐在病房外,看着她在雪白瓷砖上的倒影年幼的女孩穿着单薄的衣裙,面容惨白,眼底青黑。
她想,再这样下去我会把爸爸害死的。
“我我想去东京读书。”
在小学毕业后,忧姬这么对父母道:“请送我去东京的学校就读吧,我以后想要住校,或者住在学生会馆里。”
去哪里都好,只要离开这个家庭,只要离开这块地方,她就一定能控制住里君,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
“但是那也太远了”母亲紧紧揪着围裙,“为什么要去东京,仙台也有很多很好的学校啊”
“忧姬,不要这样”父亲紧紧皱着双眉,“如果是因为那件事我们可以搬家的等到爸爸的工作申请批准”
已经懂事的妹妹怯怯地撒娇:“姐姐去读我们小学的直属初中好不好不要去东京啦”
果然是这样的回答。
乙骨忧姬垂下眼帘,坚定地道:“真的很对不起但是爸爸妈妈,请让我去吧。”
是啊,怎么可能被理解呢在父母看来他们的大女儿越来越孤僻,不爱与同龄人交流,一点都不合群,甚至还躲避着父母和妹妹的关心。
他们大概以为一切都是因为两年前的那场车祸其实也没错。
可是,乙骨忧姬不能再任由这种事情发生了。
在我能控制里君之前,在我能真正保护你们之前,我决不能,再让爱着我的人受到伤害
母亲不知说什么才好,妹妹不安地看着姐姐,父亲则越发焦灼,他忍不住站起身,朝忧姬走来:“忧姬,我们带你去看小林小姐好吗,不要再这样抗拒下去了,那件事不是因为你的错,这也不是疾病,让我们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爸爸这就带你去”
忧姬像是受惊一样从座位上跳起来:“爸爸不要过来”
父亲不解又愤怒,他伸手就想去按女儿的肩膀:“忧姬,爸爸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爸爸,我”
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突兀地晃动了起来。
忧姬:“灯爸爸小心”
父亲错愕地愣住了,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上方,但此时一切都太迟了,那从天花板中伸出的双苍白的手已经扯断了结实的挂线,于是沉重的吊灯直直砸到了男人的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冲击让他摔倒在地,额头磕破在桌角上,随着闷响和痛呼,鲜血就这样溅到了忧姬身上,把她白色的衣袖染得触目惊心。
救护车再一次来了,刺耳的声音把陷入怔愣的忧姬惊醒,她看着人事不省的父亲被护士和医生送上车辆,一切都仿佛旧事重演。
当所有人匆忙地离开,客厅里只剩下忧姬时,她望着桌角和地面的血渍,轻轻道:“里君你在这里的吧。”
于是咒灵立即回应了她的呼唤,那双苍白的手臂与咧开的嘴从桌布下探出“忧姬我在这里”
忧姬看着它,第一次说出了重话:“里君,请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讨厌你。”
伏黑惠一愣,随后有些不自在道:“是的,我的影子里能够储存东西前辈,请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吧。”
忧姬乖乖地点头:“好的,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