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自己一样已经抢了不知道哪位住客的深色衣物与斗篷,一半的脸藏匿在月色照不到的阴影之中,用眉粉勾勒出的眉毛之下,一双柔波含情的眼睛里无端显露出几分阴鸷,唇色依然是一贯的苍白。
不过都是习武之人,这种身体上的柔弱完全不影响她此时翻身上马的利落。
“走”时年扯了扯缰绳。
混乱之中马匹也是受惊的状态,压根没人关心她们到底有没有骑了别人的马,为防止商队不好管控,队伍里的马大多是些温顺的,以至于让这两个陌生人坐到背上也只是随着其他人一起朝外。
柳无眉却没跟上来。
时年回头望去,却看见她转头正在看石山之上的长孙红。
现在可不是耽搁的时候。
长孙红和曲无容又不是傻子,骑马奔逃的多了闹出动静,自然会从客栈转向这边。
她还没来得及再催促一句,便听到柳无眉突然说道,“杀了石观音洞府内的那么多弟子有什么用,又没有个凭证。”
“既然要背叛那就背叛得彻底一点好了,我去取个投名状来。”
“”时年有点懵圈。
向来只有她不按常理出牌让别人无语的份,可柳无眉这话里的信息量着实有点大。
什么叫做“杀了石观音洞府内的那么多弟子”
她乔装成无花之后从柳无眉的房间转道去找长孙红,而后去石林洞府出口的时间压根没有多久,柳无眉若之前没有此等准备,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做多少事情。
但看起来她下了不少黑手。
镜子也傻眼了。
他借着传音问道。你真的要选择跟她一起离开吗
如果她知道你从头到尾都在骗她利用她,她不会善罢甘休的,这样一个目的性极强的人,带着她只会给你自己添麻烦。
更何况,就算石观音的弟子受控于罂粟之毒,死了和活着没有太大区别,可柳无眉视人命如草芥已成习性
时年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
她原本是打算离开此地之后就跟柳无眉分道扬镳的。
只是丢了个原本就下不去手、让石观音纠结得很的囚犯,就算是要怪责下来,多几个分摊罪责的人石观音总没有这个重罚的必要。
柳无眉想走便走,想回也大可以把罪名都推给她之后回去。
毕竟易容成无花的样子,就连长孙红都不曾分辨出真伪,柳无眉受骗完全说的过去。
时年在逃离鹰舟的时候选择的不是让两人各走各的,而是拎着她一并走也正是为了给她留下一点转圜的余地
大可以说成是被胁迫的。
但柳无眉已经完全将局面打乱了。
她斩断了自己的全部退路,所以此时也并不在意时年对她这抛出来的消息给出什么回复。
火折子照亮了她病态的脸,同样对暗器颇有研究的她指尖轻点,火星便已经溅落在了草棚之中,客栈修建的避风港反倒是让这火星没在风中直接被吹灭,而是烧着马匹的尾巴,将这群躁动不安的生灵更进一步地往外驱赶。
而后,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袖箭,骤然打出了三枚长钉。
长钉狠狠地扎在了三匹马的身上。
马厩本来就已经打开的门现下是被直接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