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宇宙
chater01
后来,叶校总会想起遇见顾燕清的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事。
十一点多,她拿着核磁共振片子从医院里出来,在街边站了一会儿,凛冽的风将她艰难堆砌起来的勇气轻易就吹散了。
其实糟糕的心情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恐慌,担忧,窒息,措手不及。
一周前,父母来b市,带来了老家医院的检查报告。
叶校的妈妈段云查出颅内肿瘤。
平静的生活忽然响起警报,叶校来不及思考,在兵荒马乱中给段云联系医院,她不认识有医疗背景的人,上网查了很多资料,然后挂了据说最权威的专家的门诊号。
但那天面诊过程令人大失所望,专家压根没露面,给段云看诊的像是实习医生,很年轻,她皱着眉研究了会儿片子,又问了段云的视力等情况,用轻松的口吻说“这个肿瘤已经很大了呀,要做手术吗”
这问题让叶校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本就六神无主,犹豫片刻才出声“那您建议手术吗”
女医生从上到下打量着她,冷冰冰地道“我没法建议,看患者自己。提前说明手术风险很大,医生是人不是神,不能保证手术一定成功另外,这片子不行,要再拍个磁共振增强,手术要排到三个月往后了,你们考虑一下吧。”
叶校得承认,自己被医生的气场以及诊室严肃的氛围压制住了“风险很大,有多大”
“这个可不好说啊。”
她呼吸紧促,挺不聪明地问了句“如果做的话,最差是什么结果”
女医生觉得她在明知故问,不耐道“最差么,就是死在手术台上呀。”
这样的态度和偷梁换柱的做法让人很不甘心那八百元的挂号费,叶校正要再问别的,对方却摆手打发他们出去,因为后面还排着几十号的患者。
前后过程不到两分钟。
彼时,段云像被那句“死在手术台上”判了死刑,任何话都不想听了,踉跄走出门诊室;她跌坐在椅子上抹眼泪,看上去难受极了。
叶校很愧疚,安慰她“别丧气,全国那么多神经外科专家,不会看不好的。”
段云却止不住哽咽,看着她,有些茫然。
之后的这一个星期,叶校没让父母再去医院遭受心理考验,单独拿片子又看了几个医生,但结果并没比第一次好手术危险性太高了,而且排不到专家档期。
即使是b市这样的超一线城市,普通人看病依旧困难。
好像,越看越失望。
此时的叶校就像被枷锁囚禁的犯人,她束手无策。
上大学以后,叶校作为家里最高学历拥有者也成了父母的定海神针,什么事都是她来顶她做主;话虽这样说,但她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常常被恐慌和害怕攥住后颈。
整条街道只剩下两排昏黄寂寞的路灯,还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她拿出手机,点开打车软件,输入了一个地方,锦华小区。
这是一位高中同校师兄的住处。对方是b大医学院的博士生,答应把片子拿给自己的导师看看。叶校与他仅有几面之缘,只算得上微信躺列好友,朋友圈都没互相点过赞;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叶校不会辗转绕这么大的圈子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