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原本不是这样的,然而这没什么奇怪的,从出生到死亡总会变化,永生者也未必就要停留在诞出的那一刻。
绝大多数的活物都不会是昨天的自己,除非是有意操控着时间以消除这种变化。
苏璇站起身来继续向前走,旁边的人群聚拢在一起,发出阵阵嘘声和呐喊。
她的视线越过那重重观众的头顶,望见最里面倒在血泊里的身躯,还有正在厮打的身影。
它们努力撕扯啃咬着彼此的身躯,都试图扯下更多的肢体,或是留下更深的伤口。
围观了几秒钟后,她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失望,就好像自己原本期待什么更好的,然而眼下的一切只令人索然无味。
忽然间,那些打斗的人暂时分开。
其中一个人的球状体表上浮现出许多裂口,每个裂口都溅射出一股一股箭矢似的透明的毒液。
周围的观众们反应不一,有人恐惧,有人兴奋,还有人躲闪不及,直接被喷了一脸毒液。
那些倒霉鬼的脑袋或是躯干融化了,剩下丝丝蒸腾出热气的凹凸不平的伤口。
喷射毒液的人也就此战胜了对手,它的对手被射得千疮百孔,身体烂成了数十块。
但当它得意地抬起头环顾四周时,除了那些因为毒液而恐惧痛苦的人,它还发现了另一个生物。
那个有着雪白皮肤和漆黑鳞片的奇怪生物,还有着长长的卷曲的黑色毛发。
她也被劈头盖脸地溅了很多毒液,皮肤却没有半点损毁,还伸出手臂放在脑袋旁边,胳膊上的嘴巴们伸出舌头,舔食着那些水似的液体。
这行为像极了挑衅。
至少在那分泌毒液的人眼里,她就是在挑衅。
它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下一秒,漆黑的触须从天而降,如同缠绕猎物的巨蟒般捆住它的身体,然后轻而易举地挤碎了它的骨骼。
它的身躯扭曲变形,如同被戳破的水球,大量的毒液倾泻而出。
周围的人们再次尖叫起来。
这一次它们退到更远的距离进行围观。
血和毒液混合在一起,在地面上堆积起一汪汩汩流动的暗色水泊,碎裂的肉块和脏器骨骼堆放在里面。
那水面上就晃动着的黑发黑眼的人脸。
她有白皙光滑的皮肤,半数覆盖着黑鳞,四肢肌肉鼓胀,遍布着獠牙血口,背后又伸出数十条狰狞舞动的触须,将脊柱轮廓撑出怪异的弧度。
苏璇用触须上的眼球看着自己的倒影。
她同时也在看向很多地方。
譬如四面八方蠢蠢欲动向自己扑来的人。
这里的一部分生物以彼此为食,而且专挑那些强者当猎物它们似乎意识不到这种行为更大概率会葬送自己的生命。
它们似乎无法将“猎物很强”与“我会因此而死”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它们只会想“猎物很强”和“如果吃了它我会更强”。
好吧。
苏璇只能假设它们的大脑处理不了更复杂的信息。
然后她杀光了它们。
战斗一直在持续。
她有近乎无限的精力,并且很难受伤,即使受到伤害也能迅速复原。
敌人源源不断从远处涌来,像是成群结队捕猎的野兽。
整个广场上伏尸遍地,血流成河。
观众们退到了更远处,目睹着这一场屠杀似的较量,每次有谁的身体被撕碎,它们就发出狂欢似的尖叫。
这里像是人间地狱,也像是一座角斗场,她站在万众瞩目的中央,脚下是绵延不绝的血海。
在那色泽斑驳混杂的血泊里,她看到自己的身形膨胀数十倍。
躯体完全被鳞片覆盖,遮天蔽日的黑翼宛如悬垂的乌云,数百条触须在双翅间舞动,如同嘶鸣的蛇群。
她按在尸体上的指爪也像是镰刀般巨大锋利。
这城市里的人有一半喜欢战斗,剩下的一半喜欢观看战斗。
此时剩下的那些人发出震天的呼声,像是在庆祝她这一连串的胜利,也像是在渴望更多的杀戮戏码。